“罷了，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繼續說你那恩人吧。”賈赦搖搖頭，松松靠回了椅子上。

胡牙人面上一喜，卻不急着說那人，反倒歉然道，“還有一事需得讓賈老爺知曉，方才我那一問，并非真心懷疑，隻是為了引出此事，還請賈老爺包涵包涵。”

賈赦的表情又冷了一分，“行了，這些無關緊要的就别再提了，趕緊說重點吧。”

胡牙人心頭一緊，不敢再動心眼，垂頭将他的謀算和盤托出。

他方才有幾句話說的并非虛言，一是相信賈赦人品上佳，二是因為馬廣平而相信賈赦，三是他的那位恩人之絕色，四則是他想将恩人送入深宅大院。

至于他說的并非真心懷疑之語，卻實是虛言。因為馬廣平與他說的，賈赦是要為府上姑娘挑選丫鬟。

但胡牙人見多識廣，自然知曉，世家大族的姑娘，貼身的丫鬟就算不是家生子，也要是從小便買回府上的才行，然後按照需要和天分選定培養的方向和往後的職責，哪有買這等帶藝的半大丫鬟？

反倒是那些無甚身份的外室，若得了主家青睐，為她填補身邊的人手，更能說得通些。

胡牙人心中起了疑，緊跟着便動了心。若是賈赦養了外室，那外室定然不會時常抛頭露面，她的恩人跟着深居簡出，自然便能得以安身。

若是賈赦沒養外室，讓他的恩人充當這個外室也并無不可。畢竟女子總要嫁人，而賈赦容貌俊美、家資豐厚、人品上佳，他的恩人并不會吃虧。

“你倒是知恩圖報，想的還很周全。”賈赦嘴角抽了抽，還是忍不住陰陽怪氣。

胡牙人低頭抓腦袋，一個字也不敢再說。

賈赦歎口氣，斜睨他一眼，問道，“你那恩人是什麼身份？果真隻是因容貌苦惱？不會還有些别的什麼牽扯吧？”

聽出賈赦有所松動，胡牙人趕忙道，“我那恩人原是一個小官的庶女，其母出自花樓，生下她沒多久便被抓住與外男有牽扯，母女倆便被打發到了山中庵堂，直到這回這小官被判抄家，我那恩人因未落戶籍，被充入奴婢發賣。”

“以你的身份，她既未落戶籍，該是不難将她摘出去吧？”賈赦疑惑地問。

“摘出去容易，但以她那張臉，若無人護持，後果難料啊！”胡牙人歎息，他又如何不想襄助恩人，就是怕最後成了恩将仇報啊。

賈赦恍然點頭，“你這個故事挺好，但我要買的是丫鬟，不是買個累贅回去浪費糧食。她可有什麼擅長之事？”

胡牙人本以為賈赦是要拒絕，正失落間就聽到問話，簡直是峰回路轉。

他立馬興奮地昂起了腦袋，急聲道，“她擅長制香！因她所居庵堂供奉不足，她極擅以草木入檀香。以我這幾十年之所見，其所制之香堪稱一絕。”

沉吟半晌，賈赦答道，“把她制的香給我試一試，若果真不錯，便把她一起算進去。”

當不了丫鬟，就當一個深居簡出的神秘制香師嘛，反正之前陶梓進置辦的有香鋪。以胡牙人之見聞，仍贊堪稱一絕，應該能掙錢，那他收下這人也無妨。

“太好了！多謝賈老爺！多謝賈老爺！”胡牙人連聲道謝，擡手就從懷中取出一支巴掌長的線香，點燃之後插進了賈赦不遠的石縫中。

“看來你這是早有準備啊！”賈赦輕輕地瞟了他一眼。

胡牙人嘿嘿笑着不說話。

賈赦搖頭道，“罷了，這香的事等它燃完再說，你先給我找一間宅子，大小的話，至少不要讓我剛買下的管事們，沒了用武之地。”

胡牙人連忙收束心神，回到賈赦的正事上來，“大一點的宅子，就在這邊過去三條街，便有一座五進的大宅子。隻是那座宅子有些老舊，需要修繕重建的地方不少。另外……”

賈赦一擡手，“不用另外了，就這座宅子，第一個任務就是讓他們修繕宅子，也免得他們買回去之後無所事事。”

“嘎？”胡牙人徹底愣住了。

買了下人，還要另買一座宅子來供他們居住和勞作，這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嗎？不過，若非他不正常，他的恩人也不知前路會如何。

胡牙人很快說服了自己，迅速地與賈赦定下宅子的事，又說起了賈赦想買的大管家。

“我手上有一人，十分符合賈老爺你的要求，隻是他的身份有點不一般，不知你是否會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