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真是辛苦了，悟。”

夏油傑露出慣常的笑容，接過那枚圓球。

“不吃掉嗎，起碼特級應該有了，這是你的第一個特級咒靈吧。”五條悟湊過去勾住他的肩膀，彎腰去看他手裡的咒靈球，“說起來，傑你還從來沒有當着老子的面吞過咒靈球诶~”

顯然他希望自己送出去的第一個禮物能夠被當場吸收。

夏油傑不動聲色的将手收進袖子裡，“哎呀哎呀，畢竟是過咒怨靈，吃掉的話，總感覺跟吃人差不多，你得給我留一點适應時間”

“哈？這種東西有什麼好糾結的，隻要夠強不就行了。”五條悟不以為然，但也非常好哄的不再追究這個話題，美滋滋的把銀龍緞帶放到夏油傑手上，示意他給自己重新系好。

夏油傑也不覺得親自動手做這種伺候人的活有什麼問題，認認真真給自家摯友重新梳理打扮起來，不光帶子要系好，因打鬥而變得亂七八糟的狩衣也得整理闆正才行，保證出了這扇門，就又是一個漂漂亮亮光鮮亮麗的神子大人。

五條悟就站在原地任他施為，雖然看上去也是一副很無聊的樣子，但是隻要是個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來此刻他表現出來的耐心放在他身上到底有多難得。

直到夏油傑退開半步，他才故作不耐煩的揮揮手，“好了好了~傑你越來越像媽媽桑了~”

“是不是想打架？”夏油傑額頭的青筋亂跳。

“誰怕誰啊？”五條悟挑釁的揚起下巴。

不過兩人最後也沒有打起來，夏油傑深吸了一口氣，主動退了一步，轉身往外走。

但五條悟看上去反而有點不高興。

他認可夏油傑是可以與他并肩之人，将他視為此生唯一的摯友，可不是因為對方足夠包容和讓步。

無條件供着他的人他見得多了，但夏油傑從來都不是其中的一員。

别開玩笑了，這家夥雖然總是裝出一副優等生的樣子，但實際上性格和他一樣惡劣，他們兩個從相遇的那天開始就是打出來的交情，分歧-打架-和好才是他們兩個人之間慣常的相處模式，而不是這種軟綿綿的“退一步”。

“你很奇怪诶，傑。”五條悟雙手交叉背在腦後，“事情不是都解決了麼，可你看上去都不高興。”

“哪裡值得高興？”夏油傑沒有回頭，“我們救下了這群猴子，卻不能消除他們的記憶，我們柭除了過怨咒靈伽椰子，可是又拿什麼阻止他們供養出一個假想咒靈伽椰子？”

“……”

五條悟嘴角的笑容拉平，看着他的背影沒有說話。

“你看，事情還遠沒有結束。”他伸手指向外面林立的建築，笑容在沒有人能夠看到的地方變得悲哀而又譏諷。

“伽椰子在他們刻在腦海的回憶裡，在他們口口相傳的故事裡，在他們尋求刺激時按捺不住的好奇和恐懼裡。”

“怎麼可能會結束呢？”

“有時候我忍不住會想，曾經被我們救下的那些人，他們外洩的咒力是否也形成了咒靈？”夏油傑在經過大門時停下，伸手抓住門框，因為太過用力，老舊的門框在他掌下瞬間碎裂，“他們孕育出的咒靈殺死過多少個咒術師？”

“悟，你說那些咒術師又該不該算作是被我們殺死的呢？”

“……”

“算了，不應該跟你說這些的。”夏油傑回過頭，臉上依然挂着溫柔的笑容。

五條悟卻不上當，“可你依舊會這麼想，對吧。”

夏油傑臉上的笑容瞬間扭曲了一下，但最後還是維持住了。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臉，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你的假期差不多也該結束了吧，悟。”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夏油傑的表情冷淡了下來，“過家家遊戲該結束了。”

“你還是回去吧。”

“哈？”

一股罕見的挫敗感從心裡爬了上來，這感覺對五條悟來說很陌生，所以也令他格外不爽。

他的語氣也變得惡劣起來，“老子以為老子的态度已經表現的夠明白了。”

“想不清楚的明明就是傑你自己吧。”

“其實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實現你的大義吧！”五條悟沒給他回答的時間，語氣咄咄逼人，“你一遍又一遍跟老子重複，到底是說給我，還是說給你自己聽？”

“不然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你都沒試過要拉老子一起，老子明明給了你那麼多機會！”

“夠了！”夏油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你太傲慢了。”

兩個人再次不歡而散，但這一次五條悟沒有選擇追上去。

走出數百米後，夏油傑一座矮牆後面停下腳步，再次回頭望向伽椰子的小樓。

破敗的小樓孤零零的屹立在斜陽下，他靜靜的觀察了一會動靜，那裡已經沒有人活動的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