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終于從恐怖陰影中回過神來的裡香才終于跑到他身邊,一把投入他的懷抱。
隐隐約約的啜泣聲喚回了優太的注意力,他連忙抱住懷中的女孩一陣溫柔安慰。
“優太你剛剛在看什麼啊?”
“沒什麼,是兩個很好心的先生……”
……
入夜,夏油傑坐在榻榻米上作計劃方案。
一開始做計劃是因為高專強制要求出任務要有前期計劃和後期任務報告,五條悟那家夥顯然是不可能寫的,他就隻好勉為其難寫雙份。
時間長了開始覺得這種提前把一切可能性規劃好的手段很實用,就一直延續下來了。
他打算花一晚上時間先把初步建立一個組織所需要的人員、資金、前期資源等等的大體框架拉出一個單子,順帶想想可能遇到的問題及其他重點難點之類的,省的到時候再抓狂。
但筆尖剛在本子上落下兩行墨迹,房間門忽然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面踹開。
五條悟抱着被褥和枕頭站在門外。
“老子要跟你一起睡!”五條悟根本沒等他回答就大咧咧走進門。
“……”
一點都不意外怎麼辦?
以前在高專的時候這家夥就經常這樣突然破門而入,一開始他還會一驚一乍,忍不住擺出防禦入侵者的架勢,最後往往會發展成兩個人打一架,宿舍倒塌,一起被夜蛾罵。
後來他就習慣了,甚至會在宿舍裡面提前準備好晚上要玩的遊戲和甜點心。
夏油傑隻好往邊上靠了靠,給他空出來一個身位。
“先說好,這裡可沒有遊戲機。”
五條悟把枕頭在榻榻米上放好,“在你心裡老子找你除了吃喝玩就沒有别的正事了是吧!!”
“呃……比如?”
夏油傑放下筆,冥思苦想半天還是沒想到什麼事情能在五條悟這邊挂号成為“正事”。
對于貓貓來說,吃喝玩不就是最大的正事了嗎,那對五條悟來說應該也差不多吧。
五條悟想了半天發現自己以前好像大概似乎真的沒找他聊過正事,氣的拿枕頭狠砸了他一下。
夏油傑笑了一聲,把矮桌搬到一邊,面對他坐下來,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好啦好啦,想聊什麼?今晚陪你秉燭夜談。”
“咒靈玉到底什麼味道,那天你為什麼那種表情。”五條悟毫不客氣直奔主題。
夏油傑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表情一下子僵硬了起來。
在之前的那場戰鬥中強行吸收咒靈玉,他的确做過會暴露這一點心理準備,但戰況緊急來不及糾結,之後幾天兩個人又一直在鬧别扭。
他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五條悟竟然會一直記到現在。
“如果你不說,老子就自己弄一個回來試試。”還沒等他說話五條悟先一步威脅道。
“那玩意你消化不了!”
“那你就快說!”五條悟不依不饒。
“……”
“不要想着找個借口敷衍老子!你答應過不再騙我!”五條悟一字一頓的道。
他沒有拿束縛出來說事,一是對他們這種強大的咒術師來說隻要願意付出代價束縛并非完全沒有空子可鑽,另一個他更希望夏油傑自己願意向他敞開一切,而不是為了一個狗屁束縛而不得不敞開。
“好啦好啦。”被翻來覆去扒拉了半天以後,夏油傑終于投降。
五條悟端正做好等夏油傑回答,夏油傑看着對面那專注認真的無暇俊臉,幾次張口卻就是發不出聲音來。
五條悟展現出驚人的耐心。
他一點都不催促,認真看着對方。
夏油傑仿佛從這注視中獲得了力量,心中原本的忐忑不安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暖又酸澀的感覺。
他忽然不想再逃避,不想再隐瞞,他也認真的回看過去,淡淡的說。
“就是那種……像擦拭過嘔吐物的抹布一樣的味道。”
“……”
突如其來的沉默讓夏油傑的心裡又升起一股不安,他試圖緩和氣氛。
“其實也沒什麼啦,這麼多年下來已經習慣了,沒那麼難受……”
為了吞噬咒靈而感到痛苦這件事,對他其實也算不上多大煎熬。
他已經忍受了很多年,左右不過是繼續忍受下去——這隻是他應該付出的代價。
真正的煎熬是完全看不到忍耐的理由,完全找不到向前的意義,和一眼就能看到頭的同伴的歸處。
是那片無法阻擋的屍山血海。
隻要給他哪怕一丁點希望,他就還能繼續忍耐,還能繼續站起來朝前走。
這希望曾經的他沒有,所以他幾乎被無望的現實徹底壓垮,但現在已經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