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離華中基地後,他就将霍常湗蓋頭的外套拿了下來,但開車途中無法時時刻刻關注霍常湗的情況,這會兒才發現霍常湗額頭複眼之上又多了兩條小縫。他避開這四道小縫,拭了下霍常湗額頭溫度,被燙得縮了下手,連忙背起霍常湗上樓。
屋子同走前沒什麼變化,空氣中有很重的長久不通風的灰塵味,白塗摸黑将霍常湗放到床上,開了些窗透氣,緊接着又去開燈。
按下開關後沒有反應,白塗下樓到車上取來大包,裡面的東西很齊全,他拿出手電筒擰亮,借着手電筒的光查看霍常湗的狀況。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緣故,霍常湗的臉很紅,但沒有出汗,反而非常幹燥,像是有一台機器正在緩慢蒸幹他的皮膚。白塗從沒有直面過霍常湗異化的過程,不知道這是不是正常的,他呆呆地坐了會兒,然後解開霍常湗脖子上的紗布查看傷口,裡面的皮肉正在緩慢愈合,有凝固的污血沾在周圍。
白塗起身去打水,然後發現水也停了。
屋子裡還留有一些飲用水和生活資源,白塗提了一桶出來倒進盆裡,打濕毛巾開始給霍常湗擦身。
霍常湗渾身滾燙,在手電筒暗淡的光線下,白塗發現他的腹部長出了蛇類腹鱗一樣的鱗甲,背部則長出了細小稀疏的三角鱗片,脊椎骨附近的要寬大一些。白塗摸了摸,這些鱗甲都很柔軟,像呼吸一樣正在緩慢張合,被觸碰後會緊緊貼到皮膚上。
白塗松了口氣,這些鱗甲會動就說明霍常湗正在恢複。他縮回手不敢亂碰,同時猶豫了一下要不要給霍常湗穿上衣服,不知道布料會不會磨損到這些鱗片,短暫思索過後隻給霍常湗換上了短褲。
他清洗了一下毛巾,開始擦拭霍常湗的四肢,過了一會兒對着自己的胳膊比劃了一下,确認霍常湗的胳膊是粗壯了很多。擦到手肘的時候,毛巾拂過一個硬物,白塗湊近看了看,肘關節凸出很多,像是要戳破皮膚生長,膝蓋和腳踝也是一樣。
他放下毛巾,找來一床薄被子蓋在霍常湗身上,然後坐下杵着下巴看霍常湗,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麼,少頃戳了下霍常湗的臉,沒頭沒尾冒出一句話。
“霍常湗,你現在沒有以前好看。”
說完無人應答,又覺得沒意思,到隔壁房間拿上大包工具出了門。
小鎮的生活水源有兩個,一個離小鎮不遠的自來水廠供應,還有一個是山上的天然水彙聚到一個蓄水池裡,再由蓄水池通水管到各家各戶。
自來水廠早就停止供水了,白塗拿着工具包去到蓄水池,疏通堵塞的管道,拿石塊堵住其他出水管道,隻留下通向自家的。又去到發電廠,搞來兩台柴油發電機,用推車拉回家裡接上電線。
燈光成功亮起,成為整個小鎮唯一光源。白塗放下工具包,先去卧室看了看霍常湗,然後去到衛生間。水龍頭打開後空響了許久才出水,又放了許久才變得清澈。白塗仔細清洗身上每一處,擦幹後換上睡衣回到卧室。
他關掉燈躺到霍常湗旁邊,側身朝着他。
“晚安。”
夜色中霍常湗的剪影一如既往的堅毅,白塗看了他一會兒,手指湊到他鼻尖,懸空停了幾分鐘後慢慢下移放到他心口。
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
白塗又去撫摸他腹部的鱗甲,感受到縮合後才收回手,然後将臉貼到他肩膀上,合眼睡了過去。
或許是因為霍常湗體溫很高,即使沒蓋被子,白塗依偎在他旁邊也睡得十分安穩,一夜無夢,醒來後已經臨近中午。
他起床收拾好自己,然後打水給霍常湗擦臉,不經意一瞥,忽然發現霍常湗頸間那顆晶核暗淡了許多,他一愣,拿起來仔細看了一圈,又去試探霍常湗的體溫呼吸心跳和鱗甲。
晶核的确變淡了,霍常湗依舊沒有呼吸心跳,但體溫有所下降,鱗甲比起昨日軟哒哒的樣子,變得更……更活潑了,更加堅硬厚實,張合也更加有力。
這個發現對于白塗而言可能是連日來唯一的好消息了。
他連忙給霍常湗蓋好被子,關好門窗,拿上工具包就急匆匆出了門。
鎮子裡東南方向有一個農場,直線距離隻有百米左右,白塗走之前還養殖過雞鴨鵝,現在要麼成幹屍要麼就變異了,但當初養的時候考慮過防喪屍和變異動物的問題,焊接的鐵網非常牢固,活着的雞鴨鵝還在裡面。
白塗将它們宰光,用鐵鈎穿過脖子挂到鐵籠頂上,确保血能一點一點流出來,又用彈簧和繩索連接鐵籠大門做了一個簡易承重裝置,隻要鐵鈎上的屍體被吃光,大門就會關閉。
他打開喪屍檢測儀,驅車離開農場前往小鎮四周。
天色将黑的時候,他回到小鎮,農場鐵籠裡關了不少喪屍,他一一解決,挖出所有晶核後抿了下唇。
被引來的喪屍都很低級,晶核質量參差不齊,沒有幾顆好的,去外面找的喪屍也沒幾個高級的。特别高級的他對付不了,成堆的他不敢莽撞,一天下來收獲寥寥。
他回到家,清洗自己,清洗晶核并擦幹,換了衣服進房間,将這些晶核通通貼着皮膚堆到了霍常湗周圍。
除了晶核,他今天出去還找了一個玻璃罐。
他摸摸心口,從胸前口袋裡拿出那朵紙花放進玻璃罐裡。玻璃罐很大,裝了一朵紙花仍空空蕩蕩的,白塗将它擺到床頭,對着霍常湗道:“霍常湗,我想要花,你快點醒來給我折好不好,不用太多,一天一朵就夠了。”
“鎮子裡特别安靜,沒有人,喪屍也很少,但是路邊開了很多野花,很香,等你醒了我們可以一起去散步。”
“你要快點醒,不然那些花就要謝了。”
“今天天氣不好,明天像是要下雨,我不能出門找晶核了。待在這裡你會不會嫌我煩,煩你也要忍着,不許嫌我煩。”
不知道碎碎念多久,困意漸漸泛起,白塗伏下身趴到霍常湗手邊,任由困意将自己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