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蚌殼被撬開一個口,再被丢進熱水裡。熱流不斷湧進蚌殼内,灼燒着蚌殼肉,蚌殼沉在水底無法動彈。
這是種很陌生的感覺,不完全是痛苦,卻也談不上愉悅。
千華睜開雙眼,看見了趙君澤。
第一次近距離地凝視對方,很多細節看得一清二楚。趙君澤的眼眸黑中帶藍,眼型偏向丹鳳眼,這使他嚴厲時更嚴厲,深情時更深情。
如果不是疼痛過于清晰,千華會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不知該怎麼解釋這一切。
無論是同居還是在醫院,趙君澤都恪守禮儀。唯一的可能是他認錯了人,把對許疏荷的愛意錯付在他身上。
隻要叫醒他就能結束荒唐。
趙君澤突然吻過來,千華偏頭,臉頰被重重親了一下。親他的人很不滿意,上半身壓下來,兩人唇齒相依,唾液順着嘴角流下。
alpha的呼吸如雷貫耳,掩蓋了千華的嗚咽。随着一個翻滾,兩人前所未有的親密,甬道打開了一個小口,刺激了alpha的神經。千華慌亂地在枕頭下摸索,摸出了那把手槍,試了好幾次才打開保險栓。
千華将槍口對準趙君澤,隻要一扣扳機就能結束這場暴行。
但他遲遲下不了手。
—“如果有人傷害你,你不确定他是不是壞人,開槍時一定不要猶豫。”
可這個人是他弟弟。
他們長着相似的臉。
趙君澤停了一下,千華以為他發現了手槍,正要把槍放下,他卻抱着千華坐起,低頭探向他的後頸。
他要做終身标記。
千華咬了咬牙,把槍口抵在趙君澤後背,小聲呼喚對方的名字。
門就在這時開了。
“整場宴會的碎杯子有234個,已經拉去分批檢測。服務員被控制了,等批文下來就審。酒店提供的監控像素太低,作為證據有些困難;還好我們安裝了微距攝像頭,放大後應該能作為輔證……”瘦子向趙君臨彙報進展。
他們正走在市中心一家酒店的過道上。這家酒店是特情局的秘密據點,供局内人員開會、藏身、歇腳,也用來庇護可能有生命危險的重要證人,其入住記錄都是僞造的身份。千華就被藏在這裡,和趙君澤住在兩個房間。趙君臨決定先去看千華。
門一打開,三個人都僵在原地。
有規律的撞擊聲,濃到窒息的信息素,他們從業多年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瘦子和方臉不約而同地看向門牌号,确認沒有走錯,立即抓住他們長官,以免他一時沖動自毀前程。
趙君臨沒有沖動,但比沖動更可怕。他直直杵在門口,看着他最親和最愛的兩個人身影交疊,千華正拿槍抵着趙君澤後背。
“别開槍!”他情急之下喊出這句,聲音大得在房間裡回響,可惜沒有喚醒該醒的人,反而讓不該醒的人錯愕萬分。
千華望着趙君臨,眼裡的星光一點點黯淡,最終無力地垂下胳膊。他閉上眼,不再抗争,任由趙君澤将他标記。淚水浸濕睫毛,無聲地墜落。
“千華!”趙君澤拔腿想往裡沖,被方臉和瘦子一左一右死死拽住、使出吃奶的勁摁在地上。終身标記是alpha占有欲最強的時候,趙君澤又神志不清,趙隊沖進去無疑是送死。
他們在心裡哀歎,努力屏蔽那兩人暧昧的聲響。趙君臨還在掙紮,但他正處在強化劑藥效過後的虛弱期,擰不過兩個A級下屬,隻能徒勞地等标記結束。
“啊——”一聲驚叫過後,撞擊聲停止了。趙君臨躺在地上,手臂遮住眼眶。
“去買藥。”瘦子低聲說,朝方臉猛使眼色。後者會意,慢慢松開趙君臨,快跑離開房間。
趙君臨像失去了全身力氣,直到方臉回來都沒有起來。
這一覺睡得很滿足,趙君澤像被洗滌了筋骨,渾身說不出的舒暢。
懷裡不知抱着什麼,就是覺得不能放開。趙君澤在疑惑中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