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國沒有平坦的公路，隻有沒長草的土路。最受歡迎的交通工具是飛行汽車，每個城鎮都有一兩家維修店，但衛埃力堅持從地上走，開一輛敞篷越野車前往目的地。

一路上看不見任何樹木，隻有沙石、灌木和地衣。山由堅硬的岩石或松軟的細土組成，偶爾有幾隻岩羊爬上爬下。陽光很刺眼，照在身上卻沒有絲毫暖意，反而越來越冷。千華忍不住往黎迦那邊靠。

“這是K國的第一個奇觀：陰間陽。能量從人體流向陽光，光線越強反而越冷，最好别長時間曝曬。”衛埃力目視前方，整個人遮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個鼻尖。

千華和黎迦沒他那麼齊全的裝備，隻能抱團取暖。千華的半個身體都在黎迦懷裡。

到了中午，天空突然烏雲密布，很快下起了大雨。三個人穿上雨衣，不一會就感到悶熱。雨水仿佛把吸收的熱量都釋放出來，積水迅速彙集成溪流，侵蝕附近的地表。

“K國的第二個奇觀：天火雨。沒人知道水汽怎麼來的，也沒人知道雨水去了哪裡。淋雨據說能延壽，所以每年雨季都有一批富豪過來洗澡。”

“真的能延壽嗎？”千華問道。

“就算真的能，肯定也要付出代價，說不定比命更重要。”

“這種說法是怎麼來的？”黎迦問道。

“K國民間自發流傳的。他們發現淋過雨的人普遍比沒淋過雨的人長壽，有些疑難雜症淋雨後就好了，所以有了這種說法。”

黎迦思索了一會，朝車外轉過臉，“很明智。”

“還有八十公裡到峽谷入口，你們可以休息一下。進去後就沒時間休息了。”

千華握緊了黎迦的手。

幽靈峽谷全長六十二公裡，兩側高差将近百米，谷底的景象千差萬别。

據衛埃力介紹，某些地段會湧出泉水，所以土地濕潤、植被茂密；某些地段常年幹旱，容易發生山崩、塌方，所以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

他們到達時，看見入口停着兩輛空車，估計也是來探險的。所有裝備都在衛埃力的背包裡，千華和黎迦隻得跟着他走。

峽谷裡缺少生機，沒有鳥叫也沒有蟲子，隻有風一陣陣地聒噪。天地間仿佛隻剩他們三個，腳步聲都成了絕響。天驟然黑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衛埃力打開頭燈，在前方領路。

“已經走了十三公裡。”衛埃力看着手表，“還有四十公裡就到出口。”

“累了我背你。”黎迦對千華說。

“不累。”托傅問心的福，千華的體力遠超以往，隻要鞋不破就能走完。

“看到了什麼就出聲，别等到出問題了再呼救。野外徒步最怕走散。”衛埃力前方十米之内亮如白晝，無形中消除了很多擔憂。三個人都認為他們不可能走散。

衛埃力經驗豐富，能更有效地觀察環境。他發現石縫裡滲出了水，從一滴一滴到一绺一绺，再到一束一束——宛如水管破裂的前兆。

“有湧泉！快跑！”話音剛落，從兩側山體噴出數十道巨大的水柱，彙聚成一股澎湃的洪流。衛埃力拼命向前跑，卻還是被水流卷走，沖向了下遊。

“衛埃力！”千華喊道，眼睜睜地看着衛埃力消失在黑暗裡，“他怎麼了？”

“興許看到了什麼。别放開我的手。”黎迦表情凝重，打開手機照明。衛埃力可能出現了幻覺，否則不會以那麼奇怪的姿勢奔跑。這個峽谷的詭異程度超過了他的認知。

“他之前說恐怖谷裡有幻象。是不是來錯地方了？”千華也打開手機照明，精神高度緊張。

“幽靈也可能是幻象。這裡應該有一種機制幹擾人的腦波。你釋放信息素試試。”

千華乖巧地照做：“衛埃力會不會有危險？”

“他有經驗，應該不會出事。我們先管好自己。”黎迦把自己和千華的安危擺在了首位。

兩人繼續往前走。夜裡溫度很低，風又大，凍得千華嘴唇發紫。黎迦提議找個避風處過夜，天亮再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