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的目的明确,很迅速地在附近的藥店裡買了好幾盒阿莫西林和對乙酰氨基酚片,結賬的時候猶豫了一瞬,又添了兩盒藥進去。
等他拎着一袋子藥,一路敷衍了路上遇到的熟人以後,他回到了平安雜貨鋪門口,聽見了裡面傳來十分耳熟的嗓音。
“……就問問要不要兼職店員。”
他仿佛被什麼東西定在了原地,連要推門進屋都忘了,腦子裡一時亂七八糟的什麼問題都有,像是有一排排彈幕在他腦子裡亂刷。
塵連青怎麼會在這裡?
他在跟誰說話?詩經嗎?
什麼店員?他們在說什麼?
我能進門嗎?現在進合适嗎?
……
一陣不合時宜的初秋的風在此時刮過,吹動了雜貨鋪虛掩着的的木質大門,發出“嘎吱”的響聲。
還在發愣的楚辭直直地對上了回頭看過來的塵連青的視線。
很好,這尴尬的場面,今天在座各位不解釋清楚的話都很難收場。
最終楚辭今天還是提早關了門,抱着詩經到了塵連青家去。
此時是下午三點多,氣溫差不多剛剛好,塵連青租的房子頂樓與楚辭家的閣樓不太一樣,被改造成了一個屋頂花園。
夾在中間兩頭難做貓的詩經一被楚辭放下地就去小花園裡撒潑了,塵連青去樓下拿了些從京華帶來的鳳梨酥和奶皮子還有些像是奶糖這樣的零零碎碎的小零嘴上來,在花園裡的木桌上放好,擺出一副要促膝長談的樣子。
但是楚辭不太想和他談。
雖然桌子上都是他喜歡吃的……但是這并不能讓他原諒塵連青瞞着他和詩經私通!
……至少表面上。
“你們倆瞞着我什麼?”楚辭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的目光從花園裡亂竄的詩經身上移開,緊緊地盯着塵連青。
塵連青看着他,想,像一隻炸毛的貓。
簡直跟詩經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他剝了一顆奶糖,小心翼翼地遞到楚辭嘴邊,見楚辭下意識把糖含到嘴裡才仿佛是松了口氣:“隻是不想讓你擔心……所以才想悄悄的。我也有私心的,如果我不是人,你會怕我嗎?”
楚辭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着塵連青,也不知道這家夥到底是哪來的自信認為自己從來沒露餡過:“我怕什麼?怕你不是人?筆先生,你覺得你以前的表現像個人嗎?我以為你不是正常人這件事在我們之間是公開的秘密。”
塵連青:……
一直以為自己僞裝得很好的筆先生要自閉了,連平日裡信手拈來的逗人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說吧,為什麼要問我招不招兼職店員,說完我再考慮考慮。”楚辭看着塵連青蔫蔫的,似乎想找個角落縮起來畫圈圈的樣子不厚道地笑出了聲,心裡那絲不快很快就散了。
畢竟他隻是有點震驚,也沒有特别生氣,尤其是在知道這一筆一貓是為他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普通人考慮的時候。
做人嘛,和非人類講什麼“你不要瞞着我”之類的道理啊!人家瞞着你不應該慶幸不會被卷到非人類的世界裡去嗎?瞞着一點就瞞吧反正也不會有什麼大事。
半個月後的楚辭回過神來隻想抽死這時這麼天真的自己。
塵連青一聽他的口風,整個人又精神起來了,嘴邊的話脫口而出:“去1929有些危險,而且就你跟那隻貓萬一有什麼事也不好照應,我可以幫幫忙的!”
楚辭沒立刻接話,他伸手摸了一塊鳳梨酥慢慢吃,一邊漫無目的地想着,這家夥真的是一支筆嗎?
确定不是狗?
塵連青說完便閉了嘴,安安靜靜地盯着楚辭吃糕點,愣是沒敢出聲。
于是楚辭在塵連青灼灼的目光下慢條斯理地吃完了一塊鳳梨酥,又歪頭思考了一下,終于做了決定:“可以在我家吃晚飯,但我不發工資哦。”
如果是個正常人聽到這話早該罵人是個白嫖勞動力的資本家了。
但塵連青不是正常人。
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話在腦子裡遊了好幾圈他才頓悟這是什麼意思,大喜過望:“那行,我每天下班回來就來幫忙!”
楚辭想了想網上盛傳的脆皮大學生和他們的怨種輔導員的段子,一時有些沉默。
……希望塵輔導員老師的大學生們不要太脆皮。
因為你們老師下了班要無縫銜接上班,沒空管你們。
出于人道主義關懷他還是問了一句:“你天黑前能從學校趕回來嗎?”
“放心,曆史系在臨大本校離這邊不遠你也是知道的,來去方便。而且等到冬天日頭短的話,實在着急我可以用一些非常規手段,一定趕得回來。”塵連青像是生怕他反悔似的,連忙說。
“那你不嫌下班了又要上個夜班累就來吧。還有,你……算了。”楚辭話說到一半,後半句話在心裡打了個轉,還是沒說出口,他轉頭召喚心虛得滿花園竄的詩經,“靜靜,咱回家了。”
詩經從旁邊的花架上下來,直接趴在了楚辭的頭上。
楚辭:……
塵連青也沒問楚辭要說什麼,他打包了一些點心零食給楚辭,把人送到了門口,看他頂着一頭貓進了雜貨鋪才轉身回屋。
事情的發展超乎預想。
至少今天之前塵連青沒有想到這裡會出現時曆,出現時曆後他的第一反應是一邊隐瞞一邊保護楚辭,但是現在計劃似乎被打亂了。
但楚辭還不知道時曆到底是什麼東西……
塵連青覺得這件已經有些失控了的事情可能還有點往回掰的可能性。
從那天以後楚辭開始摸魚,進行一些徹頭徹尾的摸魚行為。
白天人少,他就跟附近的爺爺奶奶們瞎唠嗑,等傍晚了人多點了又有塵連青打白工,他就撸撸貓發發呆,等到晚上沒人了就看看資料寫寫東西,過得可惬意了。
他還順便把那些藥拆出來分開裝在專門買來的小玻璃瓶裡,并且弄了繁體說明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