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又到了周五,楚辭等塵連青回來以後就關了門。
說起來,今天塵連青是卡着點回來的,楚辭差點不想等他了。
但是看在他帶回來的西湖醋魚和龍井蝦仁的份上楚辭決定原諒他。
吃完了晚飯粗粗收拾了一下,時曆上的字也變成了兩行,楚辭去開了門。
今天門外沒人等着。
楚辭沒把這事當回事,既然沒人他就回到櫃台後面坐着發呆去了。
倒是塵連青,跟他打了個招呼就出門了,說是要出去看一看。
楚辭就随他去了。
塵連青迎着太陽的餘晖走在1929年的路上。
如果這裡是金陵就更好了。
他靜靜地想,時曆第一次連結這個時代,這是從前從來沒有過的。畢竟雖然低容量的時曆多,但都是強管控物品,很少有人用,更何況沒有人敢連結這個時間點。
1929年啊……
話說回沈家兄弟,他們今天沒在雜貨鋪開門的時候就到是事出有因的。
昨天晚上沈思衡帶着那篇論文回家之後先去找了他的祖父沈峻,兩個人聊過以後沈峻就把沈思衡的父親沈明哲和母親葉蓁叫來了。
至于沈修遠,由于他太傻白甜而被自動排除在這件事之外。
他們花了一天時間各自速讀完了那篇論文,此時在家中的書房裡嚴肅地開會。
那篇論文寫的很漂亮,引經據典,結合曆史大背景,分析角度也很獨到,因此能看完之後很難不發現滬江大學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誕生、發展的。
很難不發現未來二十多年華國是怎麼樣的一個華國。
如果這篇論文真的來自未來而不是什麼人的惡作劇的話。
“我相信那個楚老闆。”沈思衡打破了空氣中的沉悶,“我相信他從未來來,從一個很好很好的未來來到這裡,不信的話你們可以跟我去平安雜貨鋪看一看。”
沈峻忽然開口:“思衡啊,你說,那個雜貨鋪老闆說可以提供藥品、文化和技術?”
沈思衡點了點頭:“是……但是……”
沈峻打斷他:“别擔心,隻要他能給的東西是真的、有效的,那邊我來想辦法。看最近的局勢是又要打起來了……一天天的内亂不止,我們對當局的信任……”
在座的三個人都品出了沈峻的未盡之言,尤其是十六歲以後就一直幫沈峻打下手的沈思衡。
其實從一開始沈家就偏向廬陵而非金陵,隻是面上不顯,金陵方面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畢竟這世道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軍火商啊,而且還是那種和洋人關系還算是不錯的軍火商。
“這樣,”沈峻說,“思衡,今天你和明哲去找那個老闆,至于你弟弟,最近讓他除了去上學以外少在外面逛了,我給他安排一個保镖。最近實在是不安生。”
沈思衡沒什麼意見,直接應下了:“好。”
沈明哲:……
我的意見呢?
沈思衡和沈明哲到平安雜貨鋪的時候楚辭還在發呆,詩經躺平在貨架上,塵連青還沒回來。
“楚老闆?”
楚辭聽到聲音立刻回過神來,看到沈思衡和一個中年男子站在櫃台前,一時有些疑惑:“沈先生,這位是?”
“這是我父親。關于我們昨天聊的内容,我們想得到一些實證。”沈思衡笑着看向他,“還得麻煩楚老闆了。”
“啊……應該的。”楚辭遲疑了一下,去把詩經從貨架上薅了下來,放到了櫃台上,囑咐道,“靜靜,幫我看下店。”
詩經:“……喵嗷嗷嗷嗷嗷!”
“乖,明天給你做好吃的。”楚辭一手按住了詩經的頭好讓他閉嘴,一手從櫃台的抽屜裡拿了兩個瓶子出來,轉頭對沈家父子說,“兩位先生,我們上樓詳聊。”
沈明哲第一次來這個雜貨鋪,顯得有些拘謹,沈思衡則放松得多。
他們三個一起進了書房,楚辭把門關好把兩個瓶子放在小沙發前的小桌上,又去書桌上拿了準備好的繁體說明書來。
“這是阿莫西林和對乙酰氨基酚片,阿莫西林可以抗感染,對乙酰氨基酚片是止痛的,具體的我不是醫學專業的了解的也不算多,你們自己看說明書吧。”楚辭在小沙發邊新添的藤椅上坐下,笑吟吟地看着坐在小沙發上的父子倆,聳了聳肩,“畢竟我隻是個什麼都會一點但什麼都不精通的師範生。”
比起一拿起藥物說明書就不舍得放手的他爹,沈思衡的重點放在另外一個地方:“你是師範生?那你怎麼不去當老師,反而開起了雜貨鋪?”
這種行為在沈思衡眼中簡直是暴殄天物!要知道他開大學到處搜羅老師都沒找到幾個能勝任的人來。
“首先,我專業是小學教育,還是語文方向。”楚辭真心實意地說,“其次,一百年以後跟你們這裡情況完全不一樣啊,早幾年教師就飽和了,這幾年多少師範畢業生考不上編當不了老師……”
說多了都是一把辛酸淚!而且當初他第一志願是法學但是就差一分結果被學校調劑了。
雖然法學也難,但總比小學教育好那麼一丁點吧。
……這樣一說更辛酸了。
沈思衡聽他這話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但總歸這也是好事,說明以後華國不缺老師。
挺好的,不氣不氣。
沈思衡在心裡安慰着自己,但思來想去最後還是默默在心裡把自己氣成了一個河豚。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