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巷的夜晚一如既往隻有街頭和巷尾亮着燈,這是這條巷子裡居民的常态了。
現在年輕的孩子可能不會很在意,但是老一輩都知道,街頭巷尾這兩盞“燈”是守平安的,已經亮了七八十年了。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塵連青靜靜地望着外面那兩處的燈,随後“唰”地一下把窗簾拉上了。
他今天晚上吃晚飯後和陳彩雲單獨談過了,有些事還是瞞着楚辭好。
把自己摔到了床上,塵連青感覺有些累了。
忙累了……也有些是心累。
“這次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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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想什麼來什麼,楚辭今天寫大綱的時候總會想起塵連青,晚上終于第一次在夢裡見到了他。
楚辭被人緊緊扣在懷裡,整個人瞬間緊繃,但是聞到鼻尖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墨香味,他便悄悄放下了心。
“這次别去……好不好?”
他聽見了塵連青顫抖的聲音,和平日裡的塵連青大相徑庭,顫抖中甚至透着一絲歇斯底裡。
但他認識塵連青的五年裡從來沒聽見過他用這種聲音說話,塵連青總是那麼一個……明媚的人,似乎沒有什麼東西能讓他崩潰。
反正楚辭從來沒見到過。
夢裡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畢竟這是已經發生過的過去。
他用力掙開了塵連青的懷抱,擡眼看了塵連青一眼就垂下了眼眸,伸手勾住了塵連青的脖子把他往下拉,在他眉心輕輕吻了一下。
“這是最後一次,我發誓。”
塵連青盯着他,緩緩開口:“但這是最危險的一次。”
“是啊,”楚辭松開手,展顔一笑,一邊理着被塵連青剛剛那個擁抱弄皺的衣服,一邊似是無意地問:
“那如果這一次我不小心真把自己作死了,你還願意喜歡我嗎?”
塵連青聽了他的話,下意識地就去捂楚辭的嘴,盯着那雙清澈的眼睛,心猛地跳了好幾下,幹巴巴地開口:
“任務之前,勿論生死。”
楚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扒下來,頭也不回地走了,隻留了一句話。
“我是楚辭,我沒得選。如果真的……就忘記吧。”
楚辭從夢中驚醒,下意識拽住了自己的衣領,喘着氣,大腦一片空白。
為什麼這個夢……是這樣的?
塵連青第一次出現在他的夢裡,就是這種他們彼此都很狼狽的模樣。
他分明感知到了,其實他一點也不想走。
摩挲着手腕上的細镯,楚辭垂下眼,喃喃道:“玄鳥,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
他能意識到,在大多時候,他的夢都是順着時間的,從陸寒梅到謝必安再到後來的院長,中間隻有加西亞的那段事是插了隊的。
但是塵連青這件事一看就很近,他注意到了他們的裝扮和周圍的景象,這個夢的時代背景距離現在最多不會超過三十年。
詩經半夢半醒間被楚辭這幅樣子吓了一跳,察覺到了他心神不甯,又明顯是做了噩夢的樣子,慢慢挪到他手邊蹭了蹭他。
“怎麼了?”
“靜靜。”楚辭把詩經抓到懷裡挼了一會兒,把詩經挼得都有點心虛了,才平複了心緒,開口問:
“在什麼情況下,一個人才會在即便有所留戀的情況下,義無反顧也别無選擇地離開?”
詩經的瞳孔放大了一瞬,心中暗罵塵連青到底都在搞些什麼鬼,嘴上倒是回得快:“當他不可或缺時。”
“嗯。”
楚辭把詩經放了下去,拉起被子把自己蒙住了,聲音悶悶的。
“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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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連青難得又做夢了,自從五年前撿到了小楚同學,他就很少有再夢到那一天了。
他站在原地,眼睜睜看着他的他離去,想喊住他但是又發不出聲。
那是他的楚辭,那是非自然側的辭君。
那是唯一一個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去拼一個渺茫的未來的神祇。
塵連青蓦然睜眼,順手摸到了枕邊的手機,發現上面有一個三分鐘前的未接來電,他盯着來電人看了三秒,果斷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