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本來就不喜歡出門,現在又有了時曆的事情,更是養成了晝伏夜出的習慣,白天最遠也就到對面臨時中心去找人,已經很久沒有在陽光下走那麼長一段路了。
為了避免自己和陳奶奶交流的時候被路人當作瘋子,楚辭特意在出門的時候拿了一副耳機戴上。
今天上午下了一場小雨,這會兒倒是放晴了,不過十月多的天不熱,地上的雨水還沒被蒸幹,走在路上還是有些濕滑。
很久沒有走在這樣的路上了,楚辭一向喜歡雨後天晴時,他久違地感覺到了輕松。
陳彩雲一邊飄着一邊不着痕迹地觀察楚辭,發現他心情變好了之後舒了一口氣。
她自知做不了太多,平安雜貨鋪裡發生的一切不知道楚和平走之前有沒有預料到,但是她答應過那個老頭子要幫忙照顧楚辭。
陳彩雲留在人間的念想不多,一個是自家囡囡陳月,還有一個就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楚辭,至于彩門戲法、家族傳承之類的,根本排不上号。
楚辭初中的時候就會自己買菜做飯了,不過那時候爺爺還在,所以他大多時候都跟在爺爺身後,後來上了大學才自己來菜場多一點。
反正總之附近的菜場楚辭還算熟悉,快速地挑了一些日常的菜就準備抄近路回去。
“回東山巷不是往這邊走的吧?”陳彩雲跟着他走,有些納悶。
楚辭拖着滿滿一大袋的菜,眼睛亮晶晶的,難得有些興奮:“我以前一直很想走這條路,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爺爺一直不讓我走。”
陳彩雲:……
那你還走!
楚辭似乎看出了她想說什麼,抿唇腼腆地笑了笑。
現在他已經知道為什麼楚和平不讓他走那條小路了,因為那條路會經過山神廟,楚和平八成怕他就這麼冒冒失失地路過會沖撞山神……或者山神沖撞他。
雖然放在這會兒事實上大概率得是後者。
但他現在找回了上輩子前五十年的記憶,自有分寸,也知道了這兒的山神有什麼忌諱,完全可以互不相犯。
他溜溜達達地路過了山神廟,順着廟前的小路一直走到了臨時中心的後院,從臨時中心和隔壁那棟小樓之間的小道裡穿出去,回到了東山巷。
“你去哪裡了?”
剛進門,詩經就纏了上來,在楚辭腳邊左嗅嗅右嗅嗅,最後一臉嫌棄地“哕”了一下,“一身香火氣和土腥味。”
楚辭把菜拎進了廚房,分門别類地放好,聞言道:“抄了個近路,正好路過旁邊那座山神廟。怎麼?你和這裡的小山神不對付啊?”
詩經嘀嘀咕咕地罵了些什麼,楚辭沒聽清,也沒去管他。
他收拾好東西,便回了雜貨鋪裡,趁今天天氣還行,就把窗戶也一起打開了,陽光灑進來,屋裡亮堂了不少。
于是楚辭順手就把燈關了。
今天下午據說華光大學公休,楚辭在店裡能清楚地觀察到對面臨時中心進進出出的人不少,就連被祝明赫拐走的周亦存也匆匆來了一趟。
出于謹慎,雖然今天不是周五也不是周一,但是他們還是把一些物資放到了楚辭家的後院,堆得滿滿當當。
“這都是什麼?”楚辭繞着後院轉了一圈,沒忍住問旁邊的周亦存。
周亦存可疑地沉默了一下,揉了揉太陽穴,語氣沉痛:“我們工學類院和華光低耗能科技研究中心聯合出品的日常器械以及武器。”
結果全被軍方薅走了!雖然都是一家人,他們也沒有不樂意,但是多少有點肉疼。
楚辭聽他這麼說,又想起了那個工學生人均可手搓武器的傳言,便順口問了一句。
“假的。”周亦存面無表情地打假:“不是人均,隻是個别這方面天賦比較強的可以,大部分人還得靠工具。”
楚辭聞言笑了一聲,把事情就這麼揭過去了。
晚飯過後,塵連青才匆匆回來,正好卡着天黑的點進了門,一進門外面就變了天,屬于2029年的黑夜逐漸褪去,1929年的黃昏到來了。
1929年5月8日,一個改變曆史的日子。
這一天,祝明赫帶着隊友陳林、程成以及幾個工程師和一個非自然側天賦十分不突出的華光工學生啟程,帶着大批物資秘密前往廬陵。
在這一天的上午,《小說報》的主編章煦先生收到了林莘的小說《輔導員回憶錄》手稿,計劃馬上刊登于《小說報》上。
與此同時,濟華醫院接收了一位重要的病人。由于有陳阡陌等一群來自百年後的醫學生插手,這位病人幸運地活了下來。
自此,曆史開始走上另一條道路。
這将是一個嶄新的平行世界。
“怪了。”沈思思等了兩個小時,終于等不下去了,有些焦慮:
“照理說陳學姐今天應該來核對日志的,怎麼現在還沒來?”
楚辭皺了皺眉,與塵連青對視了一眼,站起來,拍了拍沈思思的頭,輕輕說:“我和你一起去濟華醫院看一看吧。”
“啊?這不太合适吧?”沈思思對楚辭的印象停留在剛脫離普通人行列的非自然側小白,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怎麼回應,有些無措地看向塵連青:
“那個,導員……”
然後就聽到她家導員說出了魔鬼般的話語。
塵連青:“沒事,我來看店。你們去吧,路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