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在手镯裡面附身的雲天見到來人,蓦然睜大了眼睛,驚訝地在景從識海出聲:
“岑明仙尊?”
“仙尊?他也是上界的?”
雲天興奮地點了點頭,歡快道:
“這下陸晖有救了!升仙梯歸岑明仙尊掌管。倘若得到他的支持,有他在,魔尊無法在飛升這個環節動手腳的。”
“你們便可以安心在秘境修煉了。”
說完,雲天終于松了口氣,感慨道:
“仙界無令不得出。沒想到他居然偷偷下來了。”
景從也暫時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雙眸晶亮地看着岑明。
邢舟兩人卻還是維持那個姿勢,半晌不動彈。
邢舟看着眼前焦急的岑明,竟然生出點荒謬感。
他如今的模樣,和被他質問時毫不在意、冷漠得令人心驚的模樣毫不相同。
他的眼裡也不是被戳破前的從容溫柔,居然是,後怕,惶恐?
邢舟怔怔地看着他,不知曉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年少時便相伴在一旁的,向來溫柔寵溺的他;被戳破時,毫不在意,好似随時可以抛下從前種種的他;如今“惺惺作态”,好似滿心滿眼隻有自己的他……
邢舟沒忍住,甩開他的手,脫口而出的便是諷刺:
“怎麼,岑明大能沒能找到更合心意的替身,所以又回來施舍你那微末的、虛僞至極的溫柔嗎?”
岑明的滿腹關心便停在了半截,無法再接着說下去。
好在他方才确認了邢舟的安全,心下安穩了不少。
面對他的質問,岑明低着頭,露出蒼白的脖頸,顯出難得的脆弱。
“我……小舟,你從來都不是誰的替身。你就是你。”
你是我的小舟。
岑明向來高高在上,在下界,所有人更是對其畢恭畢敬。
哪怕是邢舟,也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卑微的模樣。
邢舟微微擡頭,眨了眨眼,好緩解眼裡的酸澀。
他一句話,你便心軟了。
邢舟啊邢舟,活該你之前委曲求全,成為自己都不喜歡的模樣。
明明說好,不要再在意他的……
想到這,邢舟又強硬了不少,幹脆地轉移話題:
“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我的身上被魔尊種下了魔種,長老們出手,也隻是暫時遏制住了。”
“想要徹底解決,先要找到魔尊。”
這時,景從蓦然出聲,将兩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還有個法子,方才我未曾說出口。”
“此法是手镯之靈剛剛告知我的,不僅可以保下邢舟,還可以蒙蔽魔尊。”
岑明臉色倏然一變,半是不敢相信,半是激動不已:
“連我都不知曉的,一個小小的法器之靈怎會知曉?”
雲天蓦然現身,叉着腰看着眼前的老熟人。
自然是因為,他不是普通的法器之靈啊!
“在我的幫助下,景從自然可以。他可是景從!”
比起劍術,前世的景從最為可怖的能力,便是出神入化的幻境和幻術了。
那可是,連仙尊都得小心防範,生怕被影響的可怕控制力。
岑明短暫的震驚後,串聯起了一切:
陸晖是明引的轉世,雲天在景從身邊,以及眼前和前世樣貌一模一樣的靈狐……
原是如此。倘若是的那人話,倒真有可能辦到。
他心情複雜地看着景從,想起了前世同是靈狐的小舟。
仙尊和靈狐啊,最後皆是一方死亡,一方瘋狂。
原以為,景從隻是魔尊找來,想要破壞轉世飛升的普通狐狸,卻沒想到真是他的轉世啊。
難怪明引仙尊蓦然冒險,下界轉世了。
倘若轉世無法飛升,明引仙尊也就永遠無法回來了。
岑明原想瞞着邢舟,不想他活在死亡的陰影下。
隻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岑明便毫無顧慮的,坦白了他和魔尊的幾次見面,也說明了替身完全是誤會。
“……我和他的合作内容便是,我給内門弟子種下魔種,引起内亂。他舉兵制造外患。混亂之時,我猜他會控制小舟,趁機殺了陸晖。”
此話一出,景從兩人的臉色霎時白了不少。
景從擔憂陸晖處境,心裡滿是慶幸。
而邢舟則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溫潤的男人,彷佛第一次認識他。
剛剛踏入修行時,他腦海裡所謂的仙人形象,便是岑明這般,溫柔待人,光風霁月,垂眸,眼裡滿是對世人的慈悲。
此去經年,見識了許多,他也還是如此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