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列細細看了一遍陸浮的回答,都處于一種合理但有病的狀态。
比如第十九題,他的回答是:多談幾個戀人就有安全感了。
又比如第二十四題。
【已知你有一百萬星币,你的戀人被綁架了,綁匪要求你給九十五萬星币贖金,你會怎麼做?】
【A.花錢把他贖回來
B.放任他撕票
C.其他,請填寫在下方】
陸浮的回答是:他如果真的愛我,就會主動去死。
“他回答的都挺有道理的,”齊列笑道,“就算他對吧。”
中年男人附和道:“一張試卷敢全選C,他的心理素質很強。”
完全不懷疑自己,堅定内心的選擇,想法又異于常人。
是個好苗子。
宋泉還是有些猶豫,“但是這孩子動不動就要自殺,一學期得死多少回?”
“這不是已經活過十八年了?”齊列彎起狹長的狐狸眼,語音帶笑:“好不容易考進了第一軍校,還舍得死嗎?”
你說的也有點道理。
宋泉動了動手指,在終端上給陸浮批閱試卷,随着一條條綠光閃過,陸浮的試卷最上方逐漸浮現出一個紅色的S。
七百多名考生中終于出現了第一個滿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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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布星是環繞首府星的無數行星之一,處于塞拉法帝國的邊緣,大多數時候,人們将它稱為“垃圾星”。
出生于“垃圾帝國”的陸浮非常有自知之明,因此當他看到終端上顯示的考生成績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他被詐騙團夥盯上了。
S?
滿分?
這種手段都是他當年玩剩下的。
陸浮靠坐在床沿,一條腿踩在地上,一條腿曲起,手腕架在膝蓋上,細細的煙從指間飄出來,朦胧了少年銳利的眉眼。
洗得發舊的黑色衛衣裹住了他的身體,略大的領口處露出漂亮的肩頸線條。
他垂下眼,漫不經心的退出成績頁面,啟動病毒查殺後再次進入,明晃晃的“S”依然出現在屏幕正中央。
S……?
陸浮紫灰色的桃花眼陡然睜圓了些,顫動的睫毛似染雪的蝶翅,夾着煙的手指抖了抖,落下些許煙灰。
正過來是S,倒過來還是S。
真的是S啊!
陸浮很清楚自己當初填的答案有多麼随便,畢竟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考上首府第一軍校的野心,答題全憑心意。
雖然沒有細數,但是,他當時好像填了不少“自殺”來着。
壞了,留下賽博案底了。
陸浮閉上眼,仰着臉靠在牆壁上,眼下一圈因睡眠不足導緻的黑眼圈無端添了幾分郁氣。
怎麼就考上了呢?
你也妹說你們這麼容易考啊!早點說我就不來了!
收拾好心情,陸浮環視了一圈自己的住所,說好聽點是當下最流行的簡約風,說難聽點就是家徒四壁。
除了枕頭下的一把匕首和藏在床闆裡的手槍外,陸浮幾乎沒有什麼家當。
付不起學費,就可以不用去報道了吧?
抱着這樣的想法,陸浮心安理得的躺回了床上,就在他入睡沒多久,欽西城大大小小的勢力都聚集在一處,向着陸浮的住所進發。
服裝五花八門的男人們将陸浮的住所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
“咔——”
門鎖被輕易擰成了廢鐵,木質門闆悄無聲息的敞開,做下了破壞行徑的男人從鼻腔裡發出一聲氣音。
他摘下手套,丢給身後的小弟,踩着靴子走進了陸浮逼仄的屋子。
漂亮的Beta。
諾加不止一次這麼想,垃圾星裡的居民大多數不修邊幅,能像陸浮這樣幹淨的人實屬少見。
在這種混亂無紀的地方,“特殊”往往代表着“危險”。
想想看,一個幹淨漂亮的Beta,憑什麼能在“垃圾帝國”生活這麼多年?
諾加無數次對陸浮升起心思,又無數次打消,一時的美色怎麼比得上切實的利益重要。
高大的Alpha在陸浮的床旁站定,他閉着眼,褪去了清醒時的頹豔,面容柔和而放松。
諾加興奮的眯起眼,屬于Alpha的信息素“啪”的一下在狹小的室内蔓延開來,一寸寸侵占屬于Beta的地盤。
即使Beta對信息素不敏感,但對危險的感知并不會被削弱。
陸浮忽的睜開眼,他的大腦在瘋狂警告他身側的Alpha是多麼危險的存在。
Beta本不該和Alpha靠得這麼近。
即使對方并沒有釋放出任何攻擊意圖,危機感依然無處不在。
但陸浮隻是坐起上半身,垂眼看向這位不速之客,略長的黑發從耳後落下來,他彎起唇,眉眼微翹。
“你怎麼來了,諾加?”
紅發男人蹲在他的床邊,雙腿向兩邊張開,腳尖點地,腳跟懸空,胸前挂着的金屬吊牌夾在胸肌的溝壑裡。
比起陸浮,他的笑容誇張多了,鎏金色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嘴角也不正常的上揚,與其說是在笑,不如說是在刻意表演。
“當然是來恭喜我最好的兄弟考上了首府第一軍校!”
諾加上半身前傾,胸肌幾乎貼到陸浮的腿上,語氣輕佻,“我會給你準備好學費,不用謝,這是好兄弟應該做的。”
誰跟你是好兄弟了?
陸浮扯了扯嘴角,沒給諾加半點好臉色。
認識這麼多年,諾加總是時不時對着陸浮犯一下Alpha群體共有的毛病——
犯賤。
“嘿,哥們兒,别不高興了,我知道首府第一軍校配不上你,但塞拉法帝國确實沒有更好的軍校了。”
諾加聳了聳肩,調侃道:“你也不想被強制分配吧?”
按照塞拉法帝國的規定,二十歲之前沒有進入軍校的公民将會被強制分配入學。
沒錯,即使是“垃圾星”産出的垃圾,在服兵役時也能得到“公民”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