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瑞斯星域，第三區埃羅加爾。

“還沒追到嗎？”希爾澤面色凝重地看着通訊屏幕，搭在桌面的雙手交叉扣緊，腦海裡的思緒像是潮水一樣起伏不定。

棕發黑眼的男人回道：“他們的星艦有遠程自毀程序，我剛追到眼前就炸沒了。”

希爾澤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呵，我看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吧。”

這種自願給别人賣命，卻在事成之後被及時滅口的蠢貨，死了也活該。

徐崇義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他垂着眼眸，遮住眼底沉澱的悲痛情緒，“還有一件事，我沒找到何叔。”

“黑鴉不是說他的小隊被留在域外隕石帶了嗎？就算是......”希爾澤的話語卡頓了一下，語氣裡隐約帶着些許歎息，“那也應該還有遺體留下吧。”

徐崇義搖了搖頭：“我沒有找到半具屍體。”

由于當時的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整支隊伍就被打散了，黑鴉光顧着保護元帥，壓根就沒注意到何毅在哪裡。

他隻是記得元帥在戰場中莫名停頓了一瞬，像是受到了什麼緻命傷害，忽然就往前倒去，周圍正在拼命厮殺的隊友們吓得連忙轉身去扶元帥，連蟲族兇猛的攻擊都抛在了腦後。

好在元帥自己抗住了，硬是靠着插進土壤裡的長劍支撐住了身體，單膝跪在地上擦掉嘴角溢出的血迹，然後一邊拿出魔法藥劑往嘴裡灌，一邊冷靜地帶領着所有人撤退。

可惜蟲族的數量多得數不過來，他們就像是落入黑色潮水裡的螞蟻，很快就被分散開來。

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新型蟲族，智慧要比星域邊防那群常見的蟲族更高，甚至還有戰術指揮的高級雄蟲。

幸運的是，他們的元帥足夠強大，黑色蛟龍瞬間碾壓了大片蟲族，滔天巨浪摧毀着附近的一切生物。

因為黑鴉被蟲群沖散了，他并沒有跟在元帥身邊，等到飛船升上高空之後，他們又被突然冒出來的五艘重甲型戰鬥星艦襲擊，而且首當其沖的就是元帥所在的那艘飛船。

明明元帥已經用力量裹住了整艘飛船，但下一秒就看到那層紫色光膜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通訊信号的紊亂讓黑鴉無法得知具體情況，他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艘飛船轟然爆炸。

先前希爾澤問起這件事情的詳細經過時，黑鴉也有些疑惑不解，他仔細回想着當時的場面，隻知道元帥是與何毅一起登上飛船的，後面在爆炸産生的濃霧裡不僅出來了四台備用機甲，還有十幾隻會飛的蟲族。

或許就是這些偷偷潛入飛船的蟲族襲擊了他們。

在機甲剛飛出來沒幾秒後，元帥便耗盡力量撕裂出一個臨時空間遷躍點，直接帶着他們所有人越過防線，随機轉移到了星域邊緣的某塊區域。

但是那五艘星艦利用未知魔法維持住空間裂縫，緊跟在他們後方不停追擊，元帥的備用機甲就是在狂轟濫炸的炮火裡墜毀的。

那個時候太空裡到處都是飛船殘骸，還有好幾台機甲同時成為碎片飛向四面八方，根本看不清元帥掉在了哪裡。

更絕望的是，信号依舊沒有恢複，黑鴉沒有辦法确認元帥所在的地點。

至于何毅......他的運氣不太好，黑鴉清晰地記得另外三台備用機甲都被敵方星艦攔住了，并沒有成功地穿過遷躍點，所以他也不知道何毅是死是活。

徐崇義在心裡暗自歎氣道：要是何叔死無全屍的消息傳到軍團裡了，估計楚炀他們都得哭着再回來找一遍。

唉，世事無常，沒人能想到陪伴他們許久的老人會以這種方式死去。

希爾澤不禁陷入了沉思，這件事情裡有太多疑點，他總覺得自己好像隻差一步就能察覺真相。

“不對，一定有哪裡不對勁。”

希爾澤的視線漫無目的地飄向前方，在看到擺在桌角的茶罐後，他微微皺起眉頭，及時抓住了腦海裡一閃而過的靈光，那層阻礙他思考的迷霧就像是被風吹散而去。

“線索是何毅提供的，他真的沒有發現那顆星球都是蟲族嗎？”

徐崇義毫不猶豫地反駁道：“你是在懷疑何叔的忠誠嗎？他不可能背叛元帥的！”

第三軍團裡沒人不知道何毅是老元帥特意留下來的心腹，尤其是像他們這樣的軍官大部分都經過對方的精心教導。

聞言，希爾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就連我也在他手下訓練過很長一段時間，可以說我們都是他的學生。”

他站起身來，拿起那罐何毅親自晾曬過的茶葉，表情逐漸變得沉重。

“可你知道嗎？情感是最容易蒙蔽人心的東西。”

“難怪我們沒有一個人發現可疑的地方......”

所有人都在潛意識裡排除了何毅會背叛元帥的可能性。

希爾澤甚至懷疑第三軍團的人一直都在接收着對方的心理暗示。

這也就能說得清為什麼線索來源不對，為什麼元帥會被襲擊，為什麼元帥乘坐的飛船是第一個受到猛烈攻擊的......

徐崇義怔怔地望着他，眼神裡充滿了迷茫和不可置信，喃喃道：“這......這也不一定，萬一是外出探索的隊伍裡有叛徒在說謊呢？”

希爾澤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看吧，你現在還在為他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