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阆是誰?
薛涼月瞳孔微微一縮,“你剛剛不是在叫薛門主嗎?血衣門門主叫薛阆,你不知道?!”
那人淡淡道:“上一任血衣門門主是你,上上一任叫師無夜,至于薛阆是哪一任的門主,我就不清楚了,畢竟你們這個門派門主是消耗品,換得比襪子還勤——話說你記憶中今年幾歲?”
薛涼月抿了抿唇,答:“不知道。”
“那你還記得最近發生了什麼大事嗎?”那人追問。
薛涼月皺起眉頭,不答反問:“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先說你是誰。”
那人笑了一聲,“我叫莫遠。”
一邊說着,那人一邊拐了個彎,周遭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看見前面有轉角的。
轉過了彎,前方很遠處突兀地出現了一豆亮光,薛涼月眸光一動,卻聽見那個叫莫遠的劍客悠悠補充了一句,“是你現在的丈夫。”
薛涼月一愣,不解:“我身為男子,何來丈夫一說?”
莫遠語重心長:“你年紀小,不懂。隻要兩情相悅,性别又算得了什麼?”
薛涼月沉默了,半晌他冷笑一聲,“我憑什麼信你?你在上面的時候還拿劍刺我呢。”
莫遠:“你不也還手了?床頭吵架床尾和,我都不計前嫌了,你還要怎樣?”
薛涼月氣極:“什麼叫‘我不也還手了’?不然呢?任你宰割嗎?”
莫遠并不跟他講道理:“等你恢複了記憶再跟我掰扯掰扯吧。”
這時候,兩人也靠近了那光源附近,那是一根燒到一半的蠟燭,火光跳動,晦明不定,隻能照得到三尺之内,依稀可見一個黑色的鐵牢。
薛涼月道:“放我下來。”
莫遠腳步一頓,“你身上傷好了?”
薛涼月推開他,冷冷道:“不勞你關心。”
他落到地上,繞過莫遠,走到前頭,顯然行動已經恢複自如,莫遠蓦地想起那消失的齒痕,他眯了眯眼,并沒有問什麼,擡步跟了上去。
兩人走到鐵牢邊,透過縫隙朝裡看,微弱的燭光下,隻見角落裡有一個人形的陰影,頭低垂着。
莫遠挑了挑眉,湊近薛涼月耳畔,低聲問:“欸,你說他是活的還是死的?”
話音剛落,薛涼月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卻見那個人蓦然擡起了頭,白多黑少的眼睛中布滿血絲。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後臉上浮現出狂喜之色,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撲到牢門邊,抓着鐵格栅,急切地大叫起來:“救我出去!兩位大俠,求求你們了!”
這人顴骨突出,鼻梁高挺,但鼻翼寬大,眼型長而不彎,長相并不讨喜,加之表情過于猙獰,薛涼月忍不住朝後退了一步,微微蹙起了眉,表情有點嫌棄。
莫遠沉聲問:“你是何人?為什麼被關在此地?”
那人粗喘了兩口氣,大聲道:“我叫林卷海,是武林盟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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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丐幫幫主突然死亡,整個武林大會亂成一團,前輩高人雖多,但并沒有一個能站出來掌控全局的,沐醫仙再怎麼仙,畢竟還是個文弱的醫師,再加上雨越來越大,今日的比武隻好這樣草草結束,衆人紛紛下山,濕漉漉地回了客棧。
當晚,亥時三刻。
夜幕低垂,一個人撐着傘,于瓢潑大雨中踽踽獨行,從上望去如雨中白荷,微微搖曳着緩緩朝前移動。
路過一個小巷的時候,一個低低的聲音從黑暗裡傳來,“奉哥。”
林奉雪腳步微微一頓,慢慢偏過頭去,傘沿擡起,他看見一身黑衣的楚秀孤身站在雨裡,手裡握着劍,神色看不出來什麼情緒,他背後的地上,一具屍體躺在雨水裡。
林奉雪微微一歎:“果然是你。”
“這句話應該我來說。”楚秀自嘲地笑了笑,緩緩道:“我一直以為松風下林奉雪,和你隻是重名罷了。”
楚秀把劍收回鞘中,慢慢靠近,聲音還是很低,神色中終于流露出那以掩蓋的悲傷,“奉哥,我一直以為你死了。你還活着,為什麼不告訴我?”
林奉雪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然而握住傘柄的手指卻在不經意間輕輕顫栗。
他輕聲道:“你可以就當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