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院,韓晨正喝着茶等他。
“怎樣?”
一雙官場上浸潤久了,帶着幾分算計的雙眼慈愛的看着他。
姜無厭淺淺的行了一個禮,“多謝母親讓人告知王爺的行蹤。”
韓晨擺了擺手,“客套話就算了。”
“王爺可有什麼表示?”
姜無厭笑了笑,“是王爺的武衛送兒回來的。”
韓晨微驚,又聽他說道,“她讓一個叫‘阿瑩’的武衛以後貼身保護我的安危。”
韓晨已不知用什麼表情來表示自己的歡喜,隻哈哈大笑道。
“甚好,甚好。”
“行了,我還有公務,就不多待了,大全留下,跟你商議後日的認親儀式。”
姜無厭淺笑盈盈,“母親慢走。”
待不見了人影,他這才落了臉色,坐在她剛剛坐過的位置上。
蘇大全久久不出聲,他乜了她一眼。
“是不是今天薛...祁良玉沒什麼反應,後天就沒有那所謂的認親儀式了?”
蘇大全神色有些複雜,“其實丞相也有苦衷,林家畢竟勢大,大郎君的兄長又是林太師...”
“算了,不必說了。”姜無厭臉色難看,“反正我要的本來就是韓相府大公子的頭銜。”
“待後日一過,我才算真正有了跟她談判的砝碼。”
蘇大全猶豫了片刻,還是出口相勸,“公子其實不必妄自菲薄的,奴才覺得經過今日這一試探,陳王對您也并非毫無感情。”
“您其實可以據實以告,奴才覺得她會幫你的。”
“呵。”姜無厭冷笑,“如何幫?”
“是幫我殺了林潇還是幫我爹争取韓相府正夫的位置?”
蘇大全皺眉看他,“公子要的是這些嗎?”
姜無厭撇開頭,沉默不語。
蘇大全想了想,不再避諱,繼續道,“即便公子無陳王相幫,自己拼盡全力,将林大郎君成功殺了,您可有想想想後果是什麼?”
“老奴背靠丞相,尚可苟且一命,那些跟着你的人呢,且不說豐城莊子裡的那些,齊大郎君和莫媪,他們都會因你一時之憤,失了性命。”
“而且,就算是林大郎君死了,丞相也不會擡郎君為正夫的,即便她有心,林家也不會容許的。”
“您能屠盡了林家嗎,那還有安家,沈家呢...”
她每說一句,姜無厭臉色就多暗一分。
現實本來就是血淋淋的,他既閉目塞聽,那她就将事實擺到他面前來。
姜無厭臉色灰暗,“我,我也沒打算殺了他。”
“隻是我爹當年的痛,我也要讓他嘗嘗罷了。”
蘇大全嘴唇動了動,良久歎息了一聲道,“公子是奴才看着長大的,你心中是如何想的,老奴自然清楚。”
“你既不想要林氏死,又想倚靠王爺,不妨和王爺全部攤開了說。”
“陳王性子傲嬌,怕是最忌欺瞞,子衿那事,若非奴才借丫頭之口攤開,隻怕如今她連你也是要恨上的。”
姜無厭擡眼看他,臉色更加難看。
蘇大全卻是點到為止,她知道姜無厭聰慧,該是懂了的。
既要算計,也要真誠,否則單剩了算計,即便如願以償了,也不過是怨偶一對而已。
······
祁良玉回府,海林正帶着一溜兒的雜役在門口等着。
“要出去嗎?”祁良玉不甚上心的問。
海林努努嘴,不太高興,“你怎麼先将海二給攆回來了。”
“老奴擔心你的安危。”
話音剛落,祁良玉就“噗呲”一笑,“在京都呢,本王能出什麼事。”
“而且有暗衛跟着呢。”
她摟着她的肩往府裡走,“對了,待會兒給我拿二百兩銀票。”
太丢人了,堂堂王爺,身上一百兩銀子都沒有,那剩餘的七十四兩,還是阿瑩、阿千兩人身上湊的。
“嗯,您要銀子幹什麼?”海林驚訝問她。
倒不是想管她的閑事,就是單純的好奇。
“您讓海一、海二跟着,她們身上都有銀子。”
祁良玉聽出她的怨氣,“行,以後讓她們跟着。”
“不過,我這二百兩是欠别人的,還是要還的。”
見她妥協,海林臉上恢複幾分笑意,“那你告訴老奴名字,我讓海二替你送過去。”
祁良玉搖頭,“以前在豐城認識的人,我親自送過去。”
海林似嗅到了什麼特别的氣味,喜滋滋的盯着她。
祁良玉清了清嗓子,“就是一普通的朋友。”
海林冷笑兩聲,這下更确定,這位普通的朋友不但不普通,而是還是一位郎君。
欠一位郎君的銀兩,數目還如此龐大。
不正常啊,太不正常了。
祁良玉受不了她的眼神,僞裝憤怒,“你到底給不給了?”
“給,給,現在就給。”海林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根,當下就從懷裡掏出兩張百兩的銀票出來。
祁良玉又伸了伸手,“還有沒有了?”
她一個管家,随随便便都能掏出兩百兩出來,而她一個親王,身上分文都沒有,像樣嗎。
海林将那兩張銀票拍在她的手上,“沒了。”
然後又強調道,“您隻要出門帶上海一她們,銀子的事,自不用您操心。”
祁良玉也朝她冷笑幾聲。
沒辦法,隻能妥協,誰讓她是她最敬愛的海林呢。
“海一回來了沒?”她問海林。
早上海林在西城門那兒放的探子過來禀報,說有人在西郊見過一對老妻少夫,不像是本地人,那小郎君相貌秀氣,就是瞎了一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