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那個鋪子,既然被砸了,索性也就不用開了。”
“你本就是我名義上的養子,再像你父親那樣,整天抛頭露面的,太傷風化,即便王爺到時要你,隻怕也過不了陛下、太後那一關。”
然她說的正盡興,卻沒瞧見姜無厭突然冷下來的神色。
“原來母親心中一直是這麼想父親的。”
韓晨高高在上慣了,一時也難容許有人忤逆她,所以瞬間沉下面色。
“你說什麼?”
姜無厭冷冷一笑,“抛頭露面,有傷風化?”
“母親對父親的評價,就是這八個字嗎?”
“我。”韓晨一時詞窮。
她剛剛也就是随口一說,但有一點不得不承認,她心裡對姜楠的感情十分複雜,說是又愛又恨一點也不為過。
然而她詞窮,姜無厭卻是一肚子的怒火。
他不容許任何人說他父親的不是,更何況這個人還是韓晨。
“父親當年緣何躲進南風館,母親不知道嗎?”
“抛頭露面,有傷風化?母親指的是他為了護住我,被人強行綁住,然後被扒光了所有的衣物扔到大街上,任由他最熟悉的鄉親指着他,罵盡侮辱肮髒之詞嗎?”
“哦,對了,他還有個姘頭,就是那個綁他的人,母親這些年就沒将她逮住,然後千刀萬剮了?”
“夠了。”韓晨咆哮一聲,臉色大變。
“夠,怎麼夠,不夠啊!”姜無厭眼角有淚,偏嘴角咧的厲害,“你知道父親最後泡在水中的模樣嗎?”
“哈,這麼多年,你應該隻記得他最漂亮的模樣,也是,即便你抛棄了他,即便你再沒回去過,可他每日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怕你哪日突然回去了,然後嫌棄了他。”
“可是我這麼多年,就隻記得他最後的模樣。”
“那麼愛美的人啊,卻泡在污髒的河水中,身形醜陋,臉脹得......”
“閉嘴,我讓你閉嘴。”
“不要再說了。”
韓晨将案上所有的東西一揮而落,筆墨紙硯撒的一地都是。
姜無厭看着鞋頭上沾上的幾滴墨迹,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
韓晨喘着粗氣看他,半響,一股恨意湧上心頭。
畢竟是深愛過的男人,她如何不心痛他的遭遇。
林潇當年那麼做,就是為了惡心她,可當年的他人微言輕,隻能當做不知道,還要繼續讨好他,讨好整個太師府。
可如今不一樣了,她是丞相,百官之首,這賤人,憑什麼還高高在上的。
“你回去吧。”她擺了擺手。
“盡快搞定陳王,嫁到王府去,得了陳王的心,你父親的仇才能報。”
姜無厭擡頭看她,半響,行禮道,“孩兒告退。”
得了她一聲應,他轉身離開。
眼底卻是快溢出來的厭惡。
刺激成這樣,還不願意動手。
當真是無情啊。
父親,你可瞧見了。
不對,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呵。
······
祁良玉第二日一早出府的時候,卻被告知,鳳後辦了個秋蟹宴,就在明天。
她蹙了蹙眉,鳳後辦宴,跟她有什麼關系。
海林乜她,“怎麼沒關系,說是秋蟹宴,可實際上就是個相親宴。”
“老奴打聽了,這次邀請的都是京城權貴之家的适婚子女,陛下早上讓人來了一趟,說讓你務必參加,還說,你即便看不上丞相家的那位,但這次總得選個了,她像你這麼大的年紀,孩子都有幾個了。”
“停停停。”祁良玉眉皺的更緊。
這帖子都還未到呢,皇帝就派人過來打招呼,想也知道是遵的誰的令。
祁良玉不勝其煩,“不是明天嗎,我明天回來。”
海林松了一口氣,這點她倒不是站在哪一方,隻是真心覺得,她該娶夫了,哪怕這會兒不娶正夫,偏房總的先有一個的。
這京中誰家的娘子到了她這個年紀還是孤家寡人的,那厲害的,側夫,良君都一大堆了。
看她策馬遠去,海林還不忘叮囑,“記得啊,明天早點回來。”
祁良玉隻當沒聽見,卻沒料到,城門都沒出得去,又遇上了薛瓊。
薛瓊這些日子沒理她,今日倒是先将她攔住了。
“上哪兒?”
祁良玉也不瞞她,“昌平。”
然薛瓊聽到這兩個字,卻是眉頭一皺。
“你進來。”她招了招手,要她上她的馬車。
祁良玉思索了片刻,下馬鑽進馬車。
“怎麼,小姑母有發現?”
薛瓊點頭,将今早剛收到的熱騰騰的文書交到了她的手中。
祁良玉兩眼蓦地睜大。
“他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