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良玉心驚膽顫,卻又無他法,隻能盯着他,示意他相信她。
她握緊手中的劍,隻等康玲分神,便要了她的命。
雖隻有短短幾步,卻似過了萬年。
康玲催促姜無厭拿那布包,祁良玉微微眨了下眼,希望姜無厭能看懂她的示意。
姜無厭果然是懂她的,明明彎腰即可,可他非蹲了下去,康玲一個措手不及,再想将匕首靠近他的脖子,一把劍已經橫在她的脖頸處,非常利索的割了她的脖子。
而姜無厭隻覺得眼前一花,再睜開眼,整個人已經被祁良玉抱在懷中。
眼前的,就是她抓住剛剛那還橫在他脖頸上的利刃的手。
他心中一驚,連忙伸手抓住,“放開,你快放開。”
被康玲抓住的一天一夜,他沒有流一滴淚,可此時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祁良玉松開手,匕首落地的聲音仿佛一個信号一般,剛才所有撤下去的人都湧了進來。
可兩人此時眼中都看不見别人。
姜無厭抹不盡眼中的淚,隻能任由它肆意流淌。
“怎麼辦,止不住,血止不住。”
祁良玉隻将他擁在懷中,貼在他的耳邊,輕聲安撫,“沒關系,不要怕。”
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之情已經将她全身包裹。
哪怕此時血都流幹淨了,她也不怕,隻要他還活着,還在她身邊就好。
蘇大全吆喝着衆人再次退出去,臨走前,塞了個白瓷瓶給姜無厭。
“公子,止血的。”
······
等兩人都恢複了些心神,已經是一盞茶之後了。
祁良玉坐在一張破舊的凳子上,看着手心中央包紮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不僅不覺得可笑,甚至還有一股甜蜜在心頭環繞。
她擡頭看姜無厭,卻有些詫異他的動作。
擡腳狠狠地踹了早已涼透的康玲兩腳,她能理解,可他又蹲下腰,小心翼翼的将康玲的袖子往上挽,這又是個什麼意思。
祁良玉剛要喊他,姜無厭已經站起,又狠狠腳踏康玲。
嘴中還念念有詞,“踩死你,踩死你。”
這下容不得祁良玉多想了,她連忙起身将他從後面擁住。
“無厭,姜無厭。”
姜無厭一下子轉身撲入她的懷中。
“就是她,就是她害死我爹的。”
“我找了她十二年,沒成想,她就在昌平,她原來一直就在我的身邊。”
他擡頭看她,“王爺,将她給我好不好,我要帶她回去給韓晨看看,就是她,就是她害了我爹的。”
祁良玉蹙了蹙眉,但看他一臉魔怔的模樣,也隻能妥協道,“好,依你,一切都依你。”
橫豎她也要帶着康玲去找林潇要個交待。
她叫海一進來,将康玲的屍體弄走,然後再去了一趟張宅那邊,将明雨也一同帶上。
至于張洋那邊,祁良玉讓海三留下,連同昌平府一同處理,該審的審,該關的關。
因為姜無厭是男眷,祁良玉也不想他抛頭露面,索性就讓人找了輛馬車,她也上了車,陪着他。
原是想讓他眯一會兒,養養精神的,可姜無厭卻無一絲睡意。
他趴在她懷中,聲音微啞,“我從沒有跟你說過我的父親吧。”
祁良玉搖了搖頭。
對于姜無厭的身份,她的确是好奇的,但他不說,她也不想過度的去刺探。
姜無厭仰頭看她,但視線似早穿過了她,眼底藏有深深的思念。
“我爹,生的十分貌美,還未成年之時,觊觎他美貌的小娘子就能從村東排到村西去。”
見祁良玉沒什麼表情,他挑了挑眉,“你可别不信,這是齊叔說的,他可是跟我爹一個村兒長大的。”
祁良玉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沒不信。”
“單看無厭之貌,便知嶽父一定是長的美的。”
祁良玉縮了縮脖子,“我可沒我爹美。”
“十分之一都沒...”
然這話突然就斷了,他雙眼蓦地睜大,“你剛才說什麼?”
祁良玉看他,但笑不語。
姜無厭不依,又推了推她,“你再說一遍可好。”
“我求求你了。”
祁良玉這才微微有些笑意,“我說,你長得如此貌美,所以,嶽父一定也是長的美的。”
姜無厭眼眶突然就熱了起來。
他側過頭,将溢出來的一滴眼淚揉在她的臂膀之下。
祁良玉一瞬間心就軟了。
她低着頭,靠近他的臉側,“再跟我說說嶽父吧。”
“雖沒見過他,但将你養的這樣好,我心裡很感激他。”
姜無厭擡眼,正看進她一雙帶笑的眼中。
一瞬間,嘴角燦爛的笑意如夏花盛開。
他紅唇上揚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