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昌國公府,衛将軍府亦是,最重要的,是太尉許家也站在了祁良璟那一邊。”
“所以就算是先帝突然崩逝的,祁良璟依舊有足夠的實力,可與阿姐争一争這南慶的江山。”
“京都四城門,有三将都是她的人,當時京中人人自危,陛下看似身後有四大家的支持,其實也各自有各自的打算,可祁良璟背後的四大家不同,成,就有可能打破舊規,成為新的四大世家,所以,他們反倒是前所未有的團結,勢力更如破竹,一發不可收拾。”
“而唯一能扭轉這既定敗局的,就是大姑母私下準備的兩萬精兵。”
她緩了緩再道,“當年先帝重病,急诏召我回京,路上我總共遭遇九次刺殺,身邊十二衛到京城時,隻餘一人,就是如今暫住南苑的甯欣。”
“先帝以為我隻是命大,又見我已無人可依,這才放下心來,不再暗中派人殺我。”
姜無厭咬了咬唇,伸手将她的腰環住,手微微有些顫抖。
雖寥寥數字,他卻能真切感覺到她當初的絕望。
其實不止是當初絕望,就連現在,每次回憶都是一場痛苦。
她的母皇,她曾經最為崇敬的至親,隻想要她的命。
她閉上雙眼,微微緩和眼中的苦澀。
靠着他蹭了蹭,才有了繼續說下去的勇氣,“先帝唯一沒猜到的是,祖母早察覺到了不對勁,我前腳剛走,她随後就将兩萬精兵拆解混入百姓,日夜兼程,甚至有人在我前面就到了京外,在西山的野林中潛伏下來。”
“而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帶着他們攻入京城。”
“當然,先帝也不是毫無準備,巡防營的三萬将士,她一早就給了祁良璟,但那三萬人養尊處優慣了,豈是我薛家軍的對手,根本就不堪一擊,何況,祁良璟還将他們拆解成幾份,守住各大城門和宮門要塞。”
“安家兄弟是知道我要去城外搬救兵的,他們跟所有人都想的一樣,以為我會從北門出,因為守住北城門的,是唯一一個還在支持皇太女登基的城門将領。”
“其實不然,她才是祁良璟最忠誠的走狗,所以,祁良璟最放心她,甚至在外圍布置了大量看似要挾制她的官兵,就是為了配合她裡應外合,一舉将我拿下。”
聽到這兒,姜無厭有些坐不住了。
“四城門守将都是廢晉王的人?”
祁良玉苦澀一笑,事實遠比他能想象到的更為嚴重。
不過都是已經過去了的事了,她也不想再吓唬他,隻略過道,“她有她的張良計,我自也有我的過雲梯。”
“我從來都沒打算要從北門出,我的目标一直都是西城門,那兒離西山最近,行軍打仗,向來講究的就是一個兵貴神速,西城門的守将白琦最貪念權勢,她要權,那就許諾她比祁良璟給的更高的地位。”
“何況,就我一人出城,她約莫是覺得翻不了天,就算我有命真跑到了漠北去搬救兵,那時京城諸事已定,祁良璟不會知曉,是她放的我,她依舊可享她的榮華富貴。最後,若是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我與薛家軍打回了京城,念及當初的搭手之恩,她依舊可以高枕無憂。”
不可否認,祁良玉就是算計了她的算計,才兵行險着。
結果,是她算計赢了。
姜無厭慢慢縷清了思路,想到一種可能,“所以,當年安家那位長公子死在你面前,就是因為他知道了北城門守将是廢晉王的人,他想去告訴你,卻被廢晉王的人抓住,用來威脅你?”
祁良玉坐正了身子,側頭看他,眼中閃過一絲欣賞。
“是。”
姜無厭皺了皺眉,“那剛剛你對鳳後說,是他害了他兄長,所以知道北城門守将也是廢晉王的人這一隐秘之事的,是現在的鳳後,然後他又告訴了他的兄長,讓他去通知你。”
話雖說的彎彎繞繞,意思卻沒錯。
祁良玉又點點頭,“是。”
她面色稍沉,“其實我到現在也理解不了他,為何要這樣做。”
“明明從諾那麼寵他,隻要他開口,從諾甚至連命都能給他。”
“為何他要那般算計自己的親哥哥。”
還有更為可笑的是,他一直标榜的愛她,不過是可笑的占有欲泛濫。
所以哪怕她再不願意承認,真相也明明白白的擺在她的面前。
當年安從諾被許韻抓住,根本不是偶然,而是一早就算計好了的陰謀。
他就是要安從諾死,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文宣定是早就知道了,所以當初玩的那麼好的兩個人,如今幾乎沒有了任何交集。
難怪那日她在離開帝卿府之時,文宣會讓秦媛借機提醒她,要她小心鳳後。
為了腹中孩子,就連他也怕了這惡魔。
如今,最難過的應該是陛下吧。
為了從諾,她才将安從言護在羽翼之下,給了他至高無上的權力。
卻不想,日日安睡在身側的枕邊人,才是害死她心中執念的元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