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安一愣,面容如常,耳尖微紅。
她順着他的話往下瞧去,湖面還未完全封住,在微刺目的陽光下仍顯得波光粼粼。
周月安視線随意掠過,最終視線落到站在湖邊遊舫的那幾人身上,他們身着錦服,身上配飾無不精美。
“大人?”
周月安微微皺眉,重新回眸看他。
“以後有事若我不在,你可去尋那藍色錦服之人。”謝聞璟啜了口茶,語氣淡淡:“前些日子你随我上了山,鐘雷怕是記住你了.”
“你若出城,我也要進宮,怕有些人狗急跳牆。當心着些總無壞處。”
周月安面色平靜,輕聲應是。
從踏上馬的那一刻,她便料到了,這條路,與誰走都不會輕易。
話落一時寂靜無聲,正在周月安有些無措不自在之時,曲樂再次奏響,周月安微愣,透過屏風,大緻可以看見這次是舞曲,一家茶肆竟有這麼多活動,周月安感歎。
她擡眼随意看下了,卻發現謝聞璟也有些詫異之色。不禁開口問:“大人不知道這兒有這些?”
謝聞璟一瞬便神色自如,挑眉:“周姑娘覺得我應該知道?”
周月安溫吞:“畢竟是大人你選的地方。”
謝聞璟聞言笑出聲:“這兒能點曲兒,這事我知道,但這個,”他擡了擡下颌,示意外面正翩翩起舞的場面,搖頭:“确實不知道。”
周月安偏過頭,微微湊近又看了兩眼,外面的人身影綽約,她直覺那是個美人。
謝聞璟擡手又添了盞茶,見她好奇,便随口道:“周姑娘想看?”
周月安收回目光,視線落在那盞茶上。
“隻是略微有些好奇。”周月安沉吟片刻。
謝聞璟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身上,倒是有些意外:“教坊沒教?”
周月安垂下眼,擡起茶盞,遮住了眸裡情緒。“我進教坊比較曲折,沒學。”
謝聞璟若有所思。
“大人對舞曲也感興趣?”周月安抿唇,略不自在地撿起一個話題。
謝聞璟笑:“姑娘說呢?”
他指腹摩挲着杯沿,笑得有些散漫,“姑娘若想知道,不妨試試,看看我是否真的喜歡。”
周月安身子僵了下,更不自在了。
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接這位大人的話。此刻更無奈道:“大人莫取笑我了。”
謝聞璟但笑不語。
周月安午後便回了教坊,步入内廳向茹姑見禮。
茹姑打量着眼前人,近半月不見,女子氣色好了許多,身上也不似以前那般單薄,容色更顯,茹姑閉了閉眼,将她喚道身邊:“月安,你是如何想的?”
周月安步子一頓,随即如常。
“姑姑,月安從未動過偏念。”
茹姑聞言一噎,“可那位未必……”
“姑姑,”周月安打斷,“慎言。”
茹姑沉默良久,是了,位高權重之人,怎可随意被人妄想成為女子的寄托。
茹姑輕歎了口氣,“月安,是姑姑太急了。但姑姑是為你好。”
周月安抿唇不語,她明白茹姑的心思,也不能說是完全利用她,茹姑對她,多少是存了一分善心的。
“姑姑不必操心,周家沒教過我這些,周家也不會做這些。”
半晌,周月安嗓音清淡,語氣卻堅定有力。
茹姑怔了一會兒,垂下頭:“月安,姑姑不是逼你,既然你清楚,我也不多說了。隻是你既明白,那規矩便不可逾越,對謝大人,你還是恭敬些吧……”
周月安走出門,眸光平靜。
其實她都明白,無論是茹姑的話,還是謝聞璟的話,她好像都明白。隻是她在想,到底誰說的才是對的。她要怎麼做,才能讓這個她身處的這個環境,對她滿意。
但是無論她内心有多混亂,她也無法向任何人求助,因為,她隻有她自己……
她本想回房靜靜,卻不想今晚竟有貴客。
今日雖未安排她的曲目,但周月安作為琵琶主位也不得不到場。
周月安侯在屏風後,隻安靜地思考自己的問題。倒是芷溪熱鬧得很,她離得有些遠,本想湊過來說說話,不巧賓客此時進門。
謝聞璟走在前面,唇角依舊勾着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意,他掃了眼四周,便瞧見那姑娘正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緻方看了身後那群人,此時湊近了些:“你想好怎麼對付那群老古闆了嗎?這次難得聚齊,要是不給他們敲打,怕是會更加猖狂。”
謝聞璟沒回頭,入座時反問了句:“你有好點子?”
陳緻方一噎,沒好氣道:“他們都老奸巨猾的,我道行可不夠深,還是得你出馬,畢竟一物降一物。”
謝聞璟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