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則斯正将包袱遞給小厮,聽到聲響後回頭。
白衣翩跹,君子如玉。
周月安有些驚訝,裴則斯見到他們謝聞璟動作微頓,而後視線一轉,看向周月安,她一身青衣,青絲高束,作少年郎打扮,肆意灑脫。
但她容貌俏麗,氣質出塵,裴則斯反應過來,随即眼含笑意,那雙桃花眼溫潤平和,他朝二人作揖。
周月安回禮。
“裴公子?”
“謝大人。周姑娘。”
謝聞璟微颔首。
“裴公子這是?”謝聞璟那雙黑眸似笑非笑,目光落到他的包袱上。
裴則斯了然,他歉意地朝着周月安看了眼,溫聲道:“家母關切,她也知道了周家一事,囑我上心,命在下先去清河調查一二。”
“本欲與大人和姑娘相商,可家母信急,”裴則斯微頓,望了二人一眼,“隻好以書信告知,沒想到在此遇到二位。”
謝聞璟黑眸深沉,不動聲色。
周月安聞言不禁微怔,裴母與她素不相識……
“裴公子,其實不用的……”
“家母之意,”裴則斯抱歉地看着周月安,“況且在下也想盡一份力。”
周月安抿唇,她背脊如鶴,行了個周全的謝禮。
“那便勞煩令堂和裴公子挂心了。”
謝聞璟站在一旁,并未多言。
這是周家和裴家相交之事,他無權插手。況且聞喜裴氏若可與周家相交,那對周月安而言隻有利……
但是這個人……謝聞璟淡淡地掃了眼裴則斯,眸光微動。
“裴公子費心了。”謝聞璟唇角笑意淺淺。
裴則斯聞言隻微微颔首。
此處離清河快馬而去不過再有兩日路程。
三人略作休整,食過晚飯後謝聞璟從馬上取了包袱下來,從中挑揀了幾個瓶瓶罐罐,便欲轉身回屋。
轉角處遇到周月安,謝聞璟本是繃直的唇角微彎,周月安微怔,正欲見禮,忽地擡眸卻見到謝聞璟面色微白。
她本就是想去找謝聞璟的,今日傍晚之時,見他雖然仍是尋常神色,但周月安直覺不太對,擔心他身上的傷,而此刻他蒼白的唇色讓她的心猛地一提。
“謝大人?”周月安蹙眉,語氣擔憂。
謝聞璟下意識地将手中傷藥往袖中藏去。他嗓音含笑:“怎麼?睡不着?”
他身着暗色,幾乎是與暗夜融為一體,若非這昏暗的燭火光線,周月安根本看不清他。
雖然已經藥膳調理,可她一着急還是難以視物。
他衣着暗色,若是與血色相融,根本就分辨不清。
周月安越想越着急,神色愈發憂慮。
謝聞璟淡笑着安撫,可眉目确有痛色。
他後背的傷口确實沒愈合,今日後半程趕路有些急,現在估計有些崩裂。
一時情急,袖中瓷瓶掉落,謝聞璟下意識伸手去接。他不由傾身湊近,長臂撈起釉白的瓷瓶。
二人目光相接,動作皆一頓。
這個距離,若是再往前半步,二人便是相擁……
周月安聽到聲響,她根本來不及去細想此時二人有何不妥當。
她急急低眉,看見那瓶傷藥,眼神已是确定,滿臉愧色。
謝聞璟見此低歎一聲。
他幹脆直接圈住眼前姑娘單薄的身子,将她往後逼去,讓她不得不直視他。
謝聞璟态度強勢,直接将她逼至牆角,将她圈在這小小一隅。
周月安不明所以,直到退無可退,後背傳來堅實的觸感。
周月安忽地發現自己被困在這不大的空間裡,可她無處可逃。
謝聞璟視線直接鎖住周月安,周月安呼吸微滞,水潤飽滿的紅唇微張。她眼神閃過慌亂,謝聞璟緊緊盯着周月安,讓她不得不與他對視。
昏暗的燭火光影之下,她的面容明暗交雜。
燭光将二人身影拉得極長,而影子交相偎依,分外親昵。
謝聞璟見她面上愧疚不減,而眸裡也有慌亂,此時一張小臉上滿是無措。
謝聞璟盯着那處飽滿,眸色微暗。
“謝大人……”她無聲張唇。
謝聞璟心中微動,捏着瓷瓶的手不禁緊了緊。
“周月安。”謝聞璟嗓音微啞,低沉蠱惑。
周月安微怔,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全名……
周月安有些陌生,可她仍被迫直視着謝聞璟,淺淡的瞳孔裡已有水光。
“你慌什麼?”謝聞璟低聲問道,視線灼熱。
“這麼擔心我受傷?”
“怕我死了?”
周月安瞳孔驟縮。
“還是……”
謝聞璟視線一寸寸碾過她素淨的小臉。
她的容色俏麗,本是绮麗的姿色,可她的眉眼自帶清冷疏離。與她的氣質相融,如同寒冬之江,雪後松竹。硬是壓下那抹豔色。
此時她這雙眼,滿眼都是他。她清澈的瞳孔裡有他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