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他沒有選擇在這時将謝望生的事說出來,就道:“此事說來話長了。今日邀姑娘出來,除了向姑娘禀明我的心意之外,還想請姑娘割愛,将那副《群芳圖》還給在下。”
說着他就從胸口的暗袋裡拿出來五千兩的銀票,遞給蝶香。
“這裡有五千兩,雖然不及姑娘買畫時的千金,但也是我的全部積蓄了。我将這五千兩銀票交還姑娘,剩下的五千兩,權當是欠姑娘的,蘇某願意跟姑娘打個欠條,等日後賺夠了五千兩銀子,再還給姑娘。”
蝶香被這突然的變故弄得措手不及。她看着眼前的五千兩銀票,沒有接,而是往後退了一步。
她道:“所以說蘇公子今日約我出來見面,隻是為了那幅畫。虧我,虧我還以為……”
說着她顧不上腰間的禁步,抓起裙子就朝後跑去。蘇晏快她一步攔在她身前,蝶香來不及反應竟撞到了他懷裡。
這突然的變故令兩人都是心中一顫,蝶香穩住身形就想往後退,然而蘇晏卻抓着她衣袖兩側不讓她逃跑。
蘇晏道:“我今日約你出來,确實是為求畫,不過更多的,還是弄清楚自己心裡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說到這他看向她,目光灼灼。
蝶香被這灼人的視線看得低下頭去。她道:“你還不知道我長什麼模樣呢,若是不得你喜歡……”
蘇晏道:“不管你長什麼樣子我都喜歡。你若不信的話,現在就可以摘下面具讓我看看。”
蝶香才不會中激将法,她推開他,背過身子道:“我答應了霜兒姐姐隻有大婚那日才能摘下面具的。你若想看我的模樣,就得娶我。”
蘇晏立即不帶任何猶豫地道:“我娶你。”
這話說完,兩人都是一愣。
蝶香苦澀地笑了笑,道:“别傻了,我是官妓,哪能那麼容易脫籍?”
蘇晏卻是道:“總會有辦法的,你相信我,既然我要娶你,就一定會有辦法。”
蝶香被他這充滿誠意的話語打動,沒再說什麼,而是道:“走吧,我帶你去看畫。”
畫果然被蝶香藏在裝琵琶的木盒裡。蘇晏剛看到的時候,就猜到她的用心了,等心中的想法得到證實之後,更覺得蝶香與他心意相通,是他命定的存在。
蝶香沒有收他的銀票,将畫還給了他,甚至都沒問他為何如此在意這副畫作。最後告别之前,蘇晏還是讓蝶香為他彈了一首琵琶曲。他已經想好第二幅美人圖畫什麼了,他要将蝶香的模樣牢牢地印在畫上。
……
蘇晏畫了一副《昭君出塞》。畫裡面的昭君穿着漢朝的服飾,手抱琵琶,俨然就是蝶香奏曲的姿勢。然而畫中女子身後巍巍聳立的高山,滔滔流淌的大河,還有嘶鳴的駿馬,盤旋的大雁……讓人很難聯想到蝶香,反而一看就是昭君出塞之景。
蘇晏這副李代桃僵的做派,不僅謝望生沒看出來,就連允知都沒聯想到蝶香身上去。隻因蘇晏這回給這副《昭君出塞》畫上了臉,雖然不是蝶香的臉,但也是蘇晏想象中的一張美人臉。
謝望生對這副畫作很是滿意,臨出門前,他想起什麼似的,朝蘇晏道:“還記得拍下你《群芳圖》的那位姑娘嗎?可惜啊,要挂牌了。”
謝望生話音剛落,院子裡的允知就打翻了水。他甚至比蘇晏表現得還要激動,恨不得揪住謝望生的衣領問他:“謝公子你說什麼?”
謝望生奇怪于他的反應,卻還是道:“我說蝶香姑娘要挂牌了啊。這事兒跟你沒關系吧?你又沒去過尋芳閣,反應這麼大幹嘛?”
允知仍有些不可置信。上次公子邀請蝶香姑娘出遊還是十日前的事,明明那時候公子就跟蝶香姑娘談好了的,怎麼就忽然挂牌了?
允知問謝望生來龍去脈,謝望生敵不過,就道:“這事說起來跟你家公子也有些關系呢。”
說着就把這幾日發生的事說了。
原來蝶香那日花重金買下蘇晏的畫之後,遭人舉報,說她買畫用的銀子來路不正。舉報人在舉報信中詳細列明了尋芳閣清倌的收入來源,以及蝶香受人打賞的明細。蝶香入尋芳閣才五年,五年的時間裡,除了頭幾年蝶香演出頻次稍多之外,後面就很少露臉了。甚至非重要節日,蝶香都不會在人前出現。
就是這樣的露臉頻次,完全不足以支撐蝶香存下一千兩黃金,因而這金子的出處,就很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