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前幾日悶熱的天氣所緻,今日的天氣昏暗了許多,不一會天空中淅淅瀝瀝地下起了秋雨,這使坐在庭院中的桑晚不禁打了個寒戰。她從來不喜歡雨天,屋子裡總是有着木條與書籍散發的黴味。桑晚抿了抿洛洛新泡的桂花茶,望着雨滴劃過房梁落到泥土裡,成為鮮花的養分。
而此時的顧明悟,正坐在酒肆中,目光落在一個個來往的人身上。他将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轉身走出來頂樓的廂房。他随着階梯下到一樓,眼睛觀察着這門廳的所有人,大概是下雨的原因,今日人極少,顧明悟向内走着,來到一個不起眼的古董架旁,有目的的轉動着幾個華而不實的古董。下一秒,前邊的一個地窖門緩緩升起,門與縫隙摩擦的聲音也被周圍的喧鬧聲蓋過,他再次回眸掃視了一圈,而後便直直地走進了裡面。
待門完全關閉之時,密室牆壁上的火把似有似無地照映着顧明悟的側臉。他眸子透亮犀利,神色模糊不清。樓梯,平地,然後又是樓梯。走了一會,顧明悟來到一個拐角處,他推開大門。裡面的景象與熱鬧非凡的洛陽城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顧明悟面無表情的路過身邊的各種刑具和不斷發出嘶吼的犯人,這對他來說早已司空見慣了。他反倒是摳了摳耳朵,對這個異常吵鬧的環境以示反感。
雖然周圍如此不堪,但顧明悟心中卻十分平靜。他來到面前的虎皮椅上坐下,他的手臂微微彎曲,時刻散發着冰冷的氣息。對面的犯人擡頭望着他那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頰,喉結不自知的動了動,可他嘴唇緊抿,從他進來牢獄的這一刻,對顧明悟想知道的線索隻字未提。
“還沒說?”顧明悟餘光瞥了瞥身旁的墨七,他直搖頭。
顧明悟站起身,步伐輕快的來到那個犯人身邊,手掌緊緊握住犯人的肩膀,疼的犯人不禁大叫起來。而他卻如聽不見一般,語氣沉穩的說道:“江餘,我說過,隻要你說出你後背帶有編号的圖騰什麼意思,我便會放了你,”他手中的力道不斷加大,讓那江餘的肩頭開始有鮮血滲開。“我這個人特别沒有耐心,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今日能我抓住你,明日我就能抓住下一個。”
顧明悟蹲下身,目光與江餘的視線平行,他的嘴角略微勾起,露出一副嘲弄地表情,繼續說道:“你當真,沒有話要同我講?”
江餘的汗水從眉毛上輕輕低落,順過鼻子,輕輕掃過下巴,然後落入地面,他最終還是沒有妥協。
“行,”顧明悟語氣利落的起身 ,拿起手邊的毛巾不斷擦拭着殘留的血迹,“那就看看誰更能忍吧。”
霎時間,兩把小刀瞬間刺入江餘的兩個腳踝,他發出尖銳的爆鳴聲。小刀每往上滑一下,江餘的臉色便慘白一分。回看對面,顧明悟正放松地将手臂和頭在椅壁上疊起,好似略帶倦意,他閉着雙眼,口中還不自覺地打了個哈欠。
過了一會,顧明悟擡手,那兩個正在用刑的侍衛便停下手中的工作。
“好了,本将軍今日看夠了。”他邪笑着,好似藏了什麼壞心思。
江餘本以為今日這局他賭赢了,剛想吐口氣,結果直接被顧明悟今下來的話驚恐到連瞳孔都微微縮緊。
“但我還想讓别人看看,來人,将江源和白氏從酒肆上帶下來。”顧明悟食指和中指并緊,呈現着一個彎曲的狀态,示意祁連初将讓人接下來。祁連初會意,不顧行刑架上的江餘怎麼嘶喊,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憑什麼信你的話?老子可不是被吓大的。”江餘始終保持着懷疑的态度。直到顧明悟從身後掏出了他兒江源的玉佩,他所有的信念在一瞬間全都崩塌了。
“顧明悟!你天生就是個怪物!”江餘大喊着。江源與白氏乃他妻兒,他明明将他們母子隐姓埋名藏到他鄉了,這時候怎麼會?江餘的眉頭皺成一團,眼淚頓時擠滿了眼眶。他的源兒今年才七歲有餘,白氏更是身體羸弱,經常患病。倘若他們二人今日見到他這副摸樣,他們該如何啊。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我為何能找到你的妻兒,他們又為何願意跟着我來到這。”顧明悟大笑了起來,他笑得猖狂,嘲笑着江餘的愚昧,“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已經開始下樓了,你的時間可不多了哦。”
“我都說,都說,快讓他們回去。”江餘的精神狀态極盡癫狂。
聽到這話,顧明悟便讓墨七傳達江餘招供的消息,整個房間隻剩他與江餘二人。顧明悟上前,頗有興緻地将耳朵湊到江餘跟前。
“我們是龍王的私兵,訓練集合的時候為了防止外來細作插入,我們每個人都通過編号自處。”江餘這回是意外的坦誠,好似一隻失去了羽翼的雄鷹。
“龍王,他是誰?”顧明悟頗為好奇這點,從上次劫持桑家到這次變故,這個“龍王”絕對不容小觑。
“我沒見過他,龍王對我們來說隻是個名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