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空中烏雲灰沉沉的,它們擠滿了一整片天,一絲陽光也無法窺見。
桑晚逐漸從前幾日歡愉脫離出來,她差點就忘記了顧明悟來洛陽的目的。她仔細端詳着周圍的人,雖然賓客魚龍混雜,但仔細盯着,明顯有幾人一直沉迷于這幅廳堂中央的荷花之作。
不出意料,不一會這從中為首的壯漢便提議要買下這幅畫。桑晚步子緩慢地走過去,來到那人身邊,看似有興趣的說道:“這位大哥,這畫為何如此吸引你?讓你在這畫廊剛開始之時便就決定買下它了.”
“就是..它的意境頗為有趣....這畫的荷花深得我心。”大哥顯然被桑晚所問愣住了,思索了片刻後才給了回答。
桑晚點了點頭,沒再應話。她心裡大抵已經有幾分猜想,畢竟悠然剛才第一眼看到這個,便誇贊了那池底的魚兒,說是畫的尤為逼真,有畫龍點睛之意。
下一秒,她望了望屋頂的構造,倘若今日這展為葉南知所開,那他肯定也在這,還在一個能望見所有人的位置。
幾番找尋後,她終于望見了深色的簾子後面藏着一個看台,看台上那人雖隻能模糊地望見身型和動作,但桑晚還是一眼便瞧出那正是她所找之人。
她正欲上樓去尋他。桑晚告訴沈悠然所想之事後,悠然也略顯錯愕,“這人你當真認識?”她說道,桑晚肯定地點了點頭。桑晚也不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她臨走前提醒悠然讓她這畫展賣出之後,立馬去酒肆尋顧明悟。悠然顯然比上次更加穩重一些,但她還是很是擔心,一直不斷叮囑桑晚。桑晚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便義無反顧的向樓上走去。
樓梯上倒是未曾設防,桑晚對着快要接近真相的輕松感到懷疑。果然她剛要走到樓上,有兩人便湊上前來,直直地盯着桑晚,詢問她的來意。桑晚急中生智,雙手捂着肚子,說要借用二層的茅房。那兩人互相望了望,還表示無聲的拒絕,并給她指着另一個方向。當真是尴尬,桑晚不禁對自己的說法感到後悔。
她幹脆直接狐假虎威,心底裡忽然充滿底氣的說道:“你們可知我是葉南知什麼人?”
兩人并曾想到桑晚如此開門見山,并且對主上身份如此清楚之人,變得開始不知所措。這倒是讓桑晚更加笃信樓上之人确實是他,倘若那人并非葉南知,那二人定将桑晚趕下樓,倒是也免得她一頓折騰。
她微微擡眸,一切事物在她眼中好似輕飄飄的雲,她勾唇笑着,神秘又詭異。她果斷地推開二人攔住她的手,略微嗲魅的說道:“一會但凡出事我替二位向葉縣令請罪。”那二人更加無措,桑晚直接推開二人攬住她的手,義無反顧地向上走去,她步伐極快,生怕被别人看出端倪。後面開始傳來細細簌簌地腳步聲,想必是那二人也追了上來。
終于到了頂樓,桑晚邊往前跑邊不斷回望,衣服的錦緞拖沓在地上她也絲毫不在意。她欲救之人此時卻成了她的救命符。桑晚回身之際,身子下一瞬被一個人環住腰際,拽進了緊靠着的廂房。桑晚反身被他捂着嘴巴,動彈不得。她并沒有看清是誰,但她身旁傳來陣陣幹燥地槐花香,将她穩穩得環擁在他的語氣和體溫裡,桑晚索性直接将頭擡起一些弧度,躺在了後面那人的肩頭上。
那人捂嘴巴的力度忽然松動了,桑晚的發絲緊緊貼着他的耳朵,時不時蹭到他下邊的胡茬。顧明悟不知桑晚是如何認出他的,但她剛才的舉動倒是另他臉頰愈發紅潤,喉結不由得上下滾動。
這間廂房空間極小,整個房間都被雜物填滿,二人的伸展空間也及其渺小,所以當侍衛來回找尋桑晚之時,也未曾推開這個地方的門。但門外,人們來回走過的聲音不絕于耳,大家好像很着急找出這冒名闖入之人。
聽到人們叫喊着說道:“此處沒有。”屋中那二人才略微松了口氣。
“靠夠了嗎?”顧明悟偏頭正對上那近在咫尺的眼睛,眼中帶着譏笑和嘲弄。
雖然那冰涼冷冽的眼神始終如初,但此刻,他眼底盡是溫柔。
桑晚忍不住笑出了聲,她起身,往旁邊的位置挪了挪。顧明悟的左手松開門闆,大抵是抓的時間太久,他使勁地甩了甩手。
桑晚一臉耍小聰明得逞的表情,露出一排淺淺的白牙。
“你是收到我消息了嗎?顧明悟。”她一臉期待。
“你以後這聰明勁能不能放到别的地方,”顧明悟拿食指的指節巧了巧桑晚的額頭,“知道危險為什麼還要來?”桑晚揉着頭回答道:“這不叫上你了嗎?”她對顧明悟到來的時機很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