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露的地面呈現在日光下,沒有絲毫遮擋,風呼嘯而過,卷起地上一層黑土。
荒山頂,一素衣女子遙看遠方,沉默了一會兒,與身旁的黑衣男子道:“我賭你不會殺我,也不敢殺我。”
戚容看着崖邊的枯草纖細,在風中結成一團,順着風的方向滑走。
這枯草就像眼前的許姑娘,柔弱無依,但順勢結成團後,會勾起你的好奇心。
“許姑娘,直說吧,你的底牌是什麼?不會是那個還沒見面的尚書爹吧。”
尚書爹?底牌?也可以利用的。
許知韻向戚容福了一禮,鄭重道:“我出南臨,讓小乞丐幫忙遞句話約你前來。是想告訴你,小女許知韻,師承墨念安。念及師恩,此生定達成她所願。你們所謀之事,就是恩師所願,所以我說多一人就多一份力。你、我、你們、我們、目标一緻,為何不選擇合作。”
此時的許知韻多想問戚容一句,元碩北在哪?
可她強忍住了,洗冤魂,換帝王,此事重大,戚容知曉輕重,不會輕易說出碩北這個關鍵人物。
不能急,慢慢來。墨念安這個名字是時候出現了。
墨念安!是那個傳奇女子嗎?當真還活着。
戚容腹诽,若活着為何十五年後才露面。
知曉許知韻狡詐,戚容忍住内心的驚訝,不動聲色地問道:“如何證明?許姑娘該拿出誠意了。”
“證據不便随身攜帶,我要見你身後的人,給他看。”許知韻凝視着戚容,面色平穩,眼神真誠。
“此事還要考慮,合作日後再議,還望許姑娘管住舌頭,不該說的話可别亂說。”話落,戚容轉身離開了。
地上的荒草,蜷縮在一起,觸及地面的腳緊緊拽住,生怕山谷急促地風将它帶飛。
許知韻對着天邊無聲呐喊:墨念安,你的書我讀了很多年很多遍了,也可倒背如流,我厚着臉皮叫您一聲師父,望您承認我這個徒弟。
我知你所願:一願撥亂反正,正統即位。
二願百姓安居,國運昌盛,天下太平。
你所願君盡力。
———
山下的馬車,無一幸免,皆被箭紮成刺猬,幸好隻有幾人受傷。
這群人像是匪寇,來得快,去得快,劫了些貴重物品便跑得無影無蹤。
許陽拔出馬車上的箭,仔細端詳,箭頭并不鋒利,制作地很粗糙,無法射穿馬車内壁。
若是窮兇極惡的匪寇,應當選用利刃才對。敢來劫官道上皇家選秀的馬車,這夥人來頭不小啊。
遇到匪寇後,隊伍裡就派人去前邊永利縣報信,此事關系重大,前後兩縣皆有責任。
知縣趙友邦帶着人手親自前來,烏泱泱一幫人。
秀女們受了驚吓,被知縣安排的馬車護送到他自己的縣衙去住。
許知韻也被安排和秀女一個院内,倒是方便保護。
出了事後,許陽愧疚萬分,對許知韻的看護更為嚴密,在得知許知韻被迫跳下馬車後,他更是自責不已。
這如何能怪他,許知韻隻好安慰,誰都沒料到馬會受驚狂奔起來。
在縣衙需要休整幾日,秀女們受驚需要休息,還要增派人手,也需将此事上報。
每日送到許知韻房中的補品甚多,有知縣送的,有許陽買的,也有同行的秀女所贈。
因着此事遇險,幾位秀女才得知一路上同行的還有尚書之女,許知韻回到隊伍時,也并未遮面,與幾位秀女一一見了禮。
至于月瓷,以路途中無意搭救下許知韻為由留下,被蘭姨格外照顧,噓寒問暖的。
按原定計劃,月瓷也是要光明正大留在身邊的,讓她裝作去奉京尋親的孤女。
許知韻心裡早就清楚,若回奉京,戚容是不放心的,定不會放過她,但戚容心不夠狠,又信三分許知韻的話,為尋求真相必會前來探探究竟。
重生一世,棋局已開,以身入局,既是棋子,也是執棋人。
草晖堂,“啪—啪—”,鞭子抽打的悶響聲,一下又一下,戚容身上十多條血痕,滲出鮮血,實在是疼痛難忍,但他咬牙堅持着。
“好了,十幾鞭了,再打下去就要命了,薛堂主,停下來吧。”周老焦急地擋過來,不忍戚容受罰。
薛堂主,五十多歲,幾縷白發下顯得人老些,但人卻精神,抽打了十幾鞭子也不見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