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過後的涼亭,餘下一片寂寥,微風攜着清爽而來,轉了幾個彎又散開來了。
章淑華嘴角帶笑,直挺着身子,邁着蓮步走了,亭子裡的人也跟在她的後面,一同去聽戲。
周心顔輕蔑地瞟了一眼許知韻,想張嘴卻被身邊的莊嬷嬷提醒了一下,扭過身子也走了。
柳思思松了口氣,拉着許知韻跟在人群的後面,往戲台那邊走。
“難為你了。”許知韻并不想讓小白兔為了自己說假話,有些不忍心。
又紅了臉的柳思思悄悄道:“不妨事的,在皇宮裡待選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有些人說着真話卻句句假,有的人說假話卻是句句真。”
“那個付敏慧着實說話太難聽了些,連章淑華那麼和善的人都看不上她。”
章淑華…和善,她今日所做之事,一箭雙雕,又準又狠的。
一是狠狠打臉付敏慧,讓她知曉日後在大皇子府裡,說得算的隻能是正妻。
二是看着在幫許知韻,其實是明着告訴許知韻,她章氏在奉京城的地位,别對元修止抱有幻想。
不過無所謂了,元修止對于她來說,就是糞坑裡的臭石頭,她不稀罕。
沈府的戲台子,搭建在後院的竹林旁,縷縷微風送來,倒是涼快。
戲台上的武生翻着跟頭,得了滿堂喝彩,戲台下居中坐着的沈老太君,滿頭銀絲,是個嚴肅古闆的老太太,也是個深謀遠慮的老狐狸。
元啟帝一直在外征戰,除了身邊帶着的廢太子,顧不上其他兒子,明賢帝算是在沈府,在沈老太君的身邊長大的。
這也是為何沈府能大肆操辦沈老太君壽宴的原因,當今陛下允許的,每一年還有不少賞賜。
因着來的晚些,許知韻同柳思思便坐在後面聽戲,一個是沒有靠山的皇子妃,一個是叫不上名字的小姑娘,滿府的貴人并不在意這兩個透明人。
秦氏也并未坐在前排,畢竟她清楚自家夫君與沈侍郎的關系不算融洽,沒必要熱臉貼上去。
秦氏往後邊張望了幾眼,許知韻也看到了,适才在小涼亭,李嬷嬷也在人群中觀察着,也怕她一個姑娘家受委屈。
一坐下來,就有穿着青色比甲的小丫鬟過來倒茶,熟練又利落,就是那雙眼時不時地掃着許知韻。
同樣坐在後面的周心顔,也時不時的往這邊望兩眼。
看來是準備動手了。
悄聲地讓柳思思去前排坐着,那邊有三皇子外祖家的幾位年輕姑娘,婚前還是要與她們多親近些。
柳思思糾結了一會兒,帶着膽怯,面色紅撲撲地過去了。
待柳思思離開,許知韻拿起茶盞,遞向唇邊,袖子一擋,帕子輕沾,微微咽下一口未喝的茶水。
見剛剛倒茶的小丫鬟松了口氣,那就确定是茶水有問題了。
故作昏昏欲睡的模樣,用手扶着腦袋,水月與雨媽媽擔心地詢問着:“姑娘怎得了?”
倒茶的小丫鬟連忙上前,關切道:“姑娘,可是乏了,府上備了客房,可去歇息片刻。”
“好。”
趕緊的吧,看看這又是哪一出。
幾人被領着七拐八拐的到了荷花池旁邊的廂房,門前還守着一個膚色微黑的小丫鬟,瞧見來人,脆生生地道:“姑娘一瞧就是中了暑氣,去小廚房要碗綠豆水,喝下就好了。”
水月一聽對姑娘好,忙問:“小廚房在哪邊,奴婢去拿綠豆水。”
許知韻:…
這是要支開你呢。
也是,不支開,後面的戲如何演。好吧,許知韻裝着暈,掐了幾下水月:“有些眼力見,給廚房的婆子留些賞錢。”
但願水月能明白些,機靈點,見到危險快躲,或者拿錢收買人。
水月帶着疑問離開了,是膚色微黑的小丫鬟領的路。
還有一個雨媽媽,沒被支開。
其實雨媽媽從許知韻發暈就有些疑惑,旁的姑娘都是好好的,獨獨自家姑娘出問題呢?
正想勸姑娘回人多處,許知韻扶着雨媽媽進了屋子裡,趁着旁人沒注意,擠了擠眼睛,又示意着外面的樹叢,有氣無聲地道:“雨媽媽,你去尋水月,我不放心她,我就在此處等你們。”
雨媽媽會意,點頭後就出了屋子。
屋内的丫鬟還想尋法子讓這位媽媽離開呢,誰料她家姑娘就給支開了,太順利了。
“姑娘,先躺一會兒,奴婢去門外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