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後的第二日,溫暖柔和的陽光,毫無保留的撒落下來,又是無雨的一日。
而許府似沉浸在陰暗的雨中,隻過了一個晚上,京中就有流言傳出,說許府的表姑娘與國公府的庶子郭政業暗通曲款、私定終身了,此等大事兩家長輩還未說個一二,許家二姑娘先不同意了,因她也心悅郭政業。
哎呦,一時間,遊手好閑、不務正業的郭政業成了香饽饽。
傳言如風,飄散各處,街頭巷尾的議論不斷,這等後宅風流之事,百姓最愛聽了,沒多久就傳出多個不同的版本。
花溪院,還處于平靜之中。其實大家夥兒也想議論,可是害怕。
因昨日黃昏後,二姑娘将院中所有奴仆聚在一起,當衆打了守門的尤婆子二十闆子,打完之後直接發賣了。
二姑娘沒出面,隻聽她身邊的雨媽媽說,不忠之人留不得。
那條石榴花帕子,就是尤婆子趁着屋裡人少時偷拿的。
尤婆子被打的皮開肉綻的,捂了嘴掙紮的模樣,看一眼就會做噩夢,吓得衆人心驚膽戰了一個晚上,哪還敢議論二姑娘的傳言,一個個生怕做錯事被發賣出去。
反觀許知韻,此時正悠閑地用着早飯,小馄饨包的精緻小巧,一口一個,她吃得心滿意足。
水月一臉愁容地在旁邊伺候,眼睛還有些紅腫。
“又怎麼了,受欺負了?”許知韻轉過腦袋問水月。
“姑娘…姑娘不知道,外邊的閑話是怎麼傳的,這些人真是大膽。
“姑娘是皇後娘娘的義女,還是陛下親封的縣主,她們還敢污蔑姑娘的名聲。這都怪表姑娘,硬要冤枉姑娘,還連累了姑娘。”水月手絞着帕子,忿恨不平地道。
一旁的雨媽媽有些吃驚,二姑娘還有縣主身份呢,可昨日的壽宴上,并未瞧見何人恭敬地稱姑娘一句“縣主”。
縣主,連許良友那個便宜爹都不許人在府裡稱呼她,更何況外人呢,都是人精,誰不懂這個縣主的含量有多低,不過是陛下對許良友的警告罷了。
誰會當真,誰會真的恭敬對待她這個縣主。
不過,聽話的水月當真了,她覺得自家姑娘就是比旁人好。
瞧見姑娘未出聲,水月以為姑娘是難過了,她更心疼了,趁着眼淚還沒流下來,就匆匆福禮退了出去。
雨媽媽自來到許府,就看出來了,二姑娘對水月的依賴信任遠遠高于另一個丫鬟鏡花。
更讓她不解的是,二姑娘好像也挺信任她的,一個外邊買來的老奴,不僅給她孫子請大夫,還送她不少補品,真是何其有幸遇到這樣的主子。
雨媽媽将外面的傳言說與許知韻聽,因知曉姑娘不是在京中長大的,許是對内宅的陰私不了解,她認為外邊傳成這般,定是後宅的人使壞了。
“姑娘,咱們可以花些銀子,請些說書的,或是小乞丐,将此事說得再邪乎一些,越邪乎越不可思議越好,大家才會越不相信,慢慢的時候長了,此事就忘了,您看可好?”雨媽媽小心翼翼地建議道。
雨媽媽一臉真切,模樣看着也着急,看來真是人心換人心。對于有良心的人,你真心關照她的家人,她也會真心的為你考慮。
瞧二姑娘有些聽不懂的模樣,雨媽媽還要繼續說。
就被許知韻打斷了:“雨媽媽,此事不需要管,父親母親會解決的。”
老爺、夫人嗎?
老爺看着倒是關心姑娘,可夫人…,與姑娘有些生分,會管嗎?
用完一碗小馄饨,許知韻又吃了一塊桂花糕,慢條斯理地。
為何要花銀子去攪亂自己的傳言呢,這明明就是自己放出來的呀。
是她讓月瓷去找戚容幫忙的,幫她将沈老太君壽宴發生的事傳得越大越好。
傳言一經鋪開,周心顔的名聲是毀了,許知韻也沒撈到好,便宜爹聽到會不會氣暈過去啊。
許知韻發現比起裝傻充愣,讓許良友慢慢放棄她,不如直接快速地毀自己的名聲,女子善妒的名聲,更不利于她在奉京找婆家。
往後許府怕是沒有媒婆上門,為許知韻保媒牽線了吧。
許良友想用她聯姻的打算,就中道而廢、前功盡棄了。
至于為何要找戚容,一來散消息要花不少銀子,戚容背靠首富何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二來怎麼說這善妒,又心悅郭公子的傳言,确實不算好聽。許知韻怕之後見到元碩北,這些子虛烏有的傳言讓他誤會。
若是直接找戚容散這些不實的傳言,那戚容就是證據,證明此事是故意為之的,不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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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居,也被陰沉籠罩着,許曼被大夫确認無礙後,就被秦氏挪回了芳草居。
頭纏着紗布的許曼躺在床上,面色慘白,雙手狠狠地抓着被褥。
外面的傳言她聽到了,顔兒的名聲算是毀了,再無與旁人聯姻的可能。
這個仇她一定要報,替自己也替顔兒,可眼下最重要的是顔兒的婚嫁。
她沒想過貴人找的人竟是郭家人,郭家就是她一心想找的世家啊,雖說郭政業不是嫡子,可她打發人問了,國公爺極度偏愛這個寵妾的兒子,要什麼給什麼,千依百順的,這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