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難耐,滾滾熱浪将人圈禁在蒸籠裡,熱得人喘不過氣,街上行人用衣角擦着汗,拖着沉重的步伐謀生計。
雲霞樓,二樓雅間。
燃盡的紙條,還留有餘溫。即然是合作關系,許知韻也沒跟元碩北客氣,尋找葉塵遊一事還是要仰仗他。
葉塵遊,怕是世上唯一知曉蓮心木的人。
許知韻最喜歡聽他胡亂瞎說,天南地北奇聞異事,不着邊際的話聽着就有趣。
水月評價道,葉先生不去說書真真是可惜了。
前世,許知韻是去五泉觀替元修止打聽事宜時,在道觀後院夾道處,見到被打得不成樣子的葉塵遊。
她本就不是愛管閑事的人,可見被打的人身上新舊傷口/交疊,卻沒喊叫一聲,好奇心立馬被勾起。
平生最佩服那些吃虧往肚子裡咽的人,于是便出手呵斥了衆人,也想着順手救下此人。
官家貴女,救一個奴仆輕而易舉,可葉塵遊不知好歹,從地上艱難起身後,向她拱手緻謝并且拒絕。
她還記得葉塵遊的話,“多謝姑娘的善心,可某此生已了無牽挂,是生是死皆看命數,若姑娘今日相救,某與姑娘就存有因果了,這與某此生之願相悖,望姑娘就當沒見到過某。”
好心救人于水火之中,可他人不領情,這多多少少會讓人覺得氣憤。
可許知韻聽聞後,好奇心達到了頂峰,不讓救的話她偏要救,會如何?
像是遇見未知的航線,許知韻固執地跟在葉塵遊旁邊。打他的幾個小道士面面相觑一番後,拔腿跑了。
葉塵遊撣了幾下身上的灰,一步一步挪着身子回到一間破爛小屋裡。
見他進屋沒理會自己,許知韻也不惱,隻是站在屋外四處打量,也就一盞茶的功夫,葉塵遊就拎着一個破包袱走出來,說以後就跟着許知韻,有口飯吃就行。
反轉太快,許知韻隻是好奇而已,沒想過真的領回家一個人。可都如此做了不好反悔,也不敢明目張膽領回家,隻好找了一處清靜的宅子,留下他,管他吃喝。
那時她與元修止即将成婚,後宅事也多,與葉塵遊見面的次數很少,她也是滿足他的要求,管飯。
在之後,許知韻嫁進大皇子府,葉塵遊以道士的身份來訪幾次,又說了許多光怪陸離的故事,還時不時拿出龜甲占蔔。
隻是占蔔晴雨,十次有八次不準。
倒是元修止對他欣賞有加,客氣地要請他做府裡的幕僚,而葉塵遊一點沒猶豫直接拒絕。
從那之後,道不同,路也走岔開了,許知韻與這位有趣的老友見面的次數更少了。
重來一世,回到奉京後,就去打聽葉塵遊的下落,不出意外,道觀從無此人,同元碩北一樣,他也不知所蹤。
望着香爐裡的紙灰,想着紙條上的那句話——查無此人,可還有其他線索。
線索?
許知韻問過葉塵遊的身世,可葉塵遊如何說的,“已忘來時路,來時路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腳下路。”
許知韻懷疑道觀裡的小道士揍他,因着他不好好說話,還總說些有的沒的。
“姑娘,郡主來了。”雨媽媽推開門,恭敬地請帶着幕籬的女子進來。
許知韻昏迷的幾日,玉真郡主偷偷傳了幾次消息,說要見面。
因着之前許知韻對她說的話,她定是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想到許知韻這裡來試試。
玉真郡主摘下幕籬就坐下了,清了清嗓子,不滿道:“許二姑娘真是難見,本郡主等了好幾日才見到。”
有事相求,也不服軟,态度還傲慢。
唉,先聽聽是何事。
許知韻淡笑,直視着對面的人道:“我們出來一趟都不容易,郡主直接說事吧。”
玉真郡主癟了癟嘴,一臉愁容:“好吧,母親讓我嫁人,我不願,該如何?你之前說的,我有事可來尋你的。”
“嫁給何人?”
“國公府的郭政業。”
世家聯姻很正常,可與前世又不同,記得前世長公主還未給玉真安排婚事,元碩北就登基即位了,而那時郭政業也已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