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許二姑娘相贈。”
“元公子客氣了。”
出府不好太久,許知韻說起正事:“想來二位已經聽到玉真郡主所說之事,不知此事如何打算。”
戚容搶先忙道:“國公府是大皇子的人,大皇子想與長公主府聯姻,明擺着也想要長公主的支持,此事定是要阻止的,我們也正想與許姑娘商議。”
戚容手肘撞向元碩北,元碩北将看着天書的眼擡起,凝視着許知韻:“之前許二姑娘傳的信,告知國公府是大皇子的人,我們是費了好些功夫才查到他們私下聯系。許二姑娘是閨閣女子,又是如何知曉的呢?”
話落,許知韻猛然看向元碩北,忍着幾分失落,勉強地笑道:“元公子,消息最重要,何必在乎是男子還是女子得來的,怎麼元公子瞧不上閨閣女子?”
打從進來起,許二姑娘與戚容來來回回的話語間皆是客氣,可對着他就話中有話,夾槍帶棒。
在許府的那些日子,許二姑娘恨不得日日來尋他,噓寒問暖,此時這般質問倒叫人摸不着頭緒。
她是生氣?因何事?
是氣他之前用匕首傷了她的脖頸,姑娘家最重顔面,留下傷口定是不高興的,可他已送去疤痕膏,不知她用沒用。
許二姑娘穿的是淡黃立領繡百花雲絹衫,脖頸處護得緊,定是留疤才這樣穿的,對他冷漠些,也是理所應當的。
此時空氣隻飄着茶香,戚容左看一眼少主,右看一眼許姑娘,一個目光中帶着審視,一個微怒中夾着傷心。
“咳咳…”
“喝茶,喝茶…”
戚容隻能努力地活躍氣氛,眼瞧着許姑娘眼底連綿的情意,漸漸轉為怒火,可少主卻視而不見,像冰塊似的還一再猜疑人家。
他這個下屬不好左右主子的感情,隻好裝傻。
“不知許知韻對玉真郡主之事有何高見?”
許知韻低下頭喝茶,緩了幾口氣,眼下不是置氣的時候,又提醒自己,碩北不記得過往,質疑她,與她生疏是正常的。
剛想提出自己所想的法子,門外吵鬧聲突起。
戚容随即站起身,抱怨道:“怎麼回事,雲霞樓是咱的地盤,也有人來惹事。”
他過去一把将門打開。
“你是何人?敢攔我。”聲音立時傳來,尖銳又不滿。
見門打開後,一團淡青色的身影直接闖進來,嬌嗔地責怪道:“戚大哥,店裡的奴仆好生厲害,竟想攔我。”
門口攔着的是月瓷,發黑的臉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一抹淡青色。
戚容沒來得及開口,這團淡青色身影晃到桌前,語氣更加柔和道:“石頭哥,我想吃雲霞樓的蟹粉獅子頭就過來了,聽說你也在這,我想着就上來直接找你一同用飯。
淡青色的衣裙繡着時興的花樣子,布料貴重,姑娘年紀也不大,雖說素淨些,但花朵悄然綻放更顯淡雅。
她緊緊摟着元碩北的胳膊,似不經意間轉頭後,驚訝張着嘴道:“呀,我急着上來,都沒瞧見屋裡還坐着一位姑娘,不知姑娘與石頭哥是何關系?在做何事?”
這是——梨香。
前世,算是與元碩北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兩人親密的樣子,應當是早就相識,原來…這才是青梅竹馬,即便碩北的身份變了,還是會一同長大的,這就是葉塵遊所說的緣分嗎?
因果如此,總不能一直讓旁人傷心,自己這個悔之晚矣之人,也該嘗嘗傷心的滋味。
确實有點酸,還有些喘不過氣,待瞧見二人親密的模樣,胃裡也跟着翻騰起來,絞得肉疼。
憑着骨子裡的自尊,許知韻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站起身道:“看來元公子有事,那我就先回了。”
說完,許知韻颔首,目視前方,邁着蓮步端莊離開,動作一氣呵成,此刻像前世的章淑華。
原來不被愛的人,硬氣的身闆裝作不在乎時,會有一點兒難過。
适才跟着攔梨香進屋的雨媽媽,又一次狠狠地瞪了一眼元碩北,摘了面具也不識貨。
面容糾結不解的月瓷同雨媽媽跟在姑娘身後,亦步亦趨地離開。
門口尴尬到無處可逃的戚容,慌亂地搓着手,見許知韻走後,也跟在後面逃了。
這情意交疊的修羅場,真不是他這種單弦純情公子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