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華麗、氣勢磅礴的國公府内,一改往日的井然有條。
繞過奇石堆砌的池塘,有一處寬敞明亮的院落,丫鬟小厮亂糟糟忙成一團。
正屋内雜亂不堪,地上破碎的茶盞散落一地,手被紮破的丫鬟不敢吱聲,忍着疼盡快收拾幹淨。
屋外幾位大夫眉頭緊皺,不時地低聲交談,随後又忙寫方子吩咐丫鬟熬藥。
躺在内室床上的郭政業身上多出骨折,臉更是腫得看不出模樣,一動也不敢動,隻是用嘴發出不斷地呻吟聲。
國公爺愛妾陶氏,此時正拿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淚,三十多歲的年紀,保養地極好,绫羅綢緞堆砌着細膩白淨的肌膚,美眸低垂落淚,讓人控制不住想去安慰。
國公爺郭聚興則坐在一旁,鐵青着一張臉,鼻孔噴火。
見愛妾在旁哭個沒完,他既心疼又煩躁,不由地道:“好了,哭有何用,業兒看到你這副模樣更不會好。”
聽出國公爺的不耐煩,陶氏立馬止住哭聲,晃動着盈盈一握的身子,似新柳扶風不堪抵擋春風,撲到郭聚興的身上,嬌柔道:“老爺,怪妾身無能,讓業兒受了如此大的委屈,都是妾身的錯。”
“與你何關,你莫要擔心,業兒傷得雖重但沒傷及要害,養些日子就好了。”郭聚興一手安撫着愛妾,一手握緊拳頭,眼神陰骛,“至于是誰動得手,已經讓錦衣衛直接去查了,他們的辦事你放心,用不了幾日就能查出來,定會給業兒一個公道,我倒要看看誰?”
他這個國公爺做到如今的位置,盡然還有人敢欺負他的孩子,他倒是想看看誰有這麼大的膽量,若不查清楚,整個國公府就會成奉京最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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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宅,“雅緻”的搏鬥場,裡裡外外重新刷了一遍新漆,桌椅屏風全換成新的,準備重新營業。
展先生一身灰衣,胡須紮成一髻,四處巡看查找缺漏,瞥見戚容懶散地靠在黃花梨蝙蝠紋玫瑰椅上,搖着那把招搖的扇子,忍不住上前呵斥:“容兒,行坐要端正。”
戚容乖順地點了點頭,微微正下身子後又歪倒在一旁,展先生心裡無奈,也不去理會他的坐姿,隻是在戚容面前來回踱步。
“先生,放輕松些,少主安排的妥帖,事情會很順利的。”
聽聞此話,展先生停住腳步,靠近戚容,斟酌道:“此事如此安排,是否與你口中的許姑娘有關?少主與這位姑娘有何關系?”
原本慵懶歪着的戚容停頓片刻,立馬又坐直,繃緊身子,含糊其辭道:“許姑娘隻是提出一些計劃,定下來的是少主。再說…墨姑娘的徒弟,怎會害咱們,而且先生…你看錦衣衛确實出動了,一切都按計劃進行。”
說完,戚容收起扇子,故作輕松地站起身,理正衣襟,向門外挪着步子,越走越快,幾步就不見蹤影。
“唉,你…”展先生搖頭,深深歎了口氣,關于許姑娘還是沒問清楚,又讓臭小子跑了。
順着窗内望向少主的屋子,眉心緊擰了三分,少主如今開始行事,頭一箭便直接射向大皇子這個障礙,會不會太過冒失,又或是因這個許姑娘。
他想谏言,再與少主詳細商讨幾句,可少主那張冷峻不容置喙的臉,直接堵住他所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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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傍晚,殘陽斜沉,餘晖透過雲層撒下,勞累一日的百姓腳步匆匆往家裡趕。
一聲嚎叫“救命”,打破和諧安靜的場面,衆人皆往聲響處望去。
隻見一身穿褐色麻布衣的中年男子扛着鋤頭,一下又一下地砸向一位年少的錦袍公子。
錦袍公子額頭帶血,連滾帶爬連忙後退,他本能地抄起手邊能拿到的物件盡力抵擋。
百姓見狀忙上前制止,光天化日之下,當街行兇忒大膽。
不一會兒,巡邏的官兵就趕過來,穿麻布衣男子立馬丢下鋤頭,掙脫路人地拉拽跑了。
官兵随後跟上,帶起的塵土飛揚,留下驚呼不解看熱鬧的路人,唏噓不已。
嘈雜叫喊滾動式離遠,大驚失色的錦袍公子,愣在原地面如土色,好心的大娘艱難地将他扶起,拍着他的背安撫。
刑部,大牢,陰森潮濕,糜爛的屍腐臭味充斥着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