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程這個老狐狸,向來行峻言厲,如今求情必有鬼,明賢帝一想到尤士子方才的話,後背滲出一層冷汗。
“二皇子殿下,外柔内剛,親賢重才,有雄才大略,首卦為乾,帝王之象。”
帝王之象,好啊,他這個皇帝還活得好好的,老二就有帝王之象,是想直接奪位嗎?
私下與祝程等朝臣走得近,沒想到出手又快又狠,聯合祝程弄倒郭家還不罷休,還想順手利用郭聚興拉下老大。
接下來呢?他這個皇子還想做什麼?
明賢帝重重地哼氣,眼底滲出悍厲的光,從袖中拿出拇指大小的黑色暗哨吹起來。
片刻後,一黑色身影從窗而入,利落地跪在地上。
明賢帝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幾筆,遂讓九柏拿給跪下的人看。
九柏躬着身子,将紙拿起快速走到來人身前,遞上那張寫着旁人看不懂的符号。
一旁的九柏公公地依舊默不作聲,隻在一旁安靜地立着。
明賢帝是孤傲自負的,多年來他隻信自己,不喜旁人谏言,對于身邊伺候的九柏很是滿意,懦弱不多言,也不曲意奉承很是聽話。
就連明賢帝都沒想到,懦弱聽話的九柏公公看懂了那張紙上符号的意思,明晃晃的寫着“二子可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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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何時的事?”
“差不多半個時辰前,咱們的人剛準備動手,就得到消息,說郭聚興死後,郭家長子就随着去了,屍體直接燒了。”
大皇子府内的書房,睦河心裡存有疑心,仍如實禀報。
元修止沉思片刻,薄唇微動:“動作倒是挺快的。”
睦河忙問:“殿下是何意?”
前世,阿韻不止一次的感慨,為何郭聚興會有一個混世魔王的混蛋兒子,還會有一個朗月清風的長子郭政謙,雖是嫡出,但郭聚興對他不甚在意,讓許多人懷疑不是親生的。
歹竹出好筍,想來阿韻是不忍心看到郭政謙為了爛人丢了性命,要不怎會如此巧合,郭政謙也自我了斷呢?
元修止自故思索着,阿韻是通過刑部的哪些人,順利将郭政謙弄出去的。
睦河不在意殿下是否解他的困惑,繼續道:“幸好殿下棋高一招,早早将尤士子送進宮,不然國公府一事必定會牽連殿下。眼下祝程進了一趟宮後,郭政業就被判流放了,殿下是要在流放途中将人換出嗎?”
元修止進宮前,囑咐睦河想辦法見到郭聚興,用他兒子的命來逼他自戕,并寫下元修止與朝臣往來的證據。
聖上多疑,早就派人盯着幾位皇子,私下往來也了解一二,若郭聚興臨死前偏偏盯着元修止,反而洗清元修止的嫌疑,最後就是誰了結的此案,誰最有嫌疑,這個幕後之人就成了二皇子元修逸。
元修止不屑地蕩起嘴角,國公府的敗落就是浪蕩子郭政業直接造成的,他可不會留下這個禍害。
“此子留不得,就讓他去苦寒之地長長記性,我是答應郭聚興留他兒子的命,可沒說兩個兒子的命都留,留下一個就成。”
阿韻也算是幫他兌現同郭聚興的交易,保下他兒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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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北門,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疾馳而走。
戚容望着馬車一邊歎氣,一邊搖頭。
幾步之遙的元碩北踱步過來,沉聲問道:“為何這般?”
戚容回頭驚訝道:“少主何時來的?我還以為是匪七。”
“剛到,不放心過來看看。”
“我辦事,少主放心,按許姑娘的吩咐,這位郭公子之後的行程隻他自己定。”戚容自顧自地說起來,“這位公子出口謙遜,寥寥幾句話就知他見識廣,且心胸廣,是個可用之人。唉,如今卻被父親弟弟連累,大好前程盡毀,豈不是可惜。”
瞧出來戚容是真心實意的欣賞,夜色下被遮住臉的元碩北悠悠道:“你能誇贊的,想必确實是好的。”
“的确是,許姑娘真是慧眼識珠,此子若是死了倒是可惜了。”
聽及此,元碩北轉頭,月光浮在他端正的臉龐上,似在沉思,又夾着些許嚴肅。
沉重又疑惑的聲音響起:“慧眼識珠?她與郭政謙是如何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