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些人卻遲遲沒有攻擊的意思。
越翎看見他們面面相觑了一會兒,用聽不懂的語言說了幾句話之後,就放下長矛,揮了揮手。
越翎還有些一頭霧水,那些人已經過來攙扶他和岑雪鴻了。越翎擺了擺手,自己将岑雪鴻抱起來。他們便走到前頭,給越翎帶路。
就算他們是要把越翎和岑雪鴻帶去鍋裡煮了,這會兒也隻能跟上了。
跟着他們走了幾步,越翎才明白為什麼剛剛這些人像是從地裡冒出來一樣,連他都沒有發現——他們正是在地下挖了一個洞窟,作為容納之處。
荒漠上的晝夜溫差極大,地面上白天炎熱,夜晚又極其寒冷。這樣想來,這裡的人住在地下确實對的。
越翎抱着岑雪鴻跟着他們通過了一段不長不短的甬道,接着便驟然寬闊起來。地下無光,他們也沒有點什麼燈火,整片地宮很昏暗。越翎隻注意到,他見到的每一個人,無論男女,都與方才那些拿着長矛的人做一樣的打扮,也就是說,這部落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武士,而且都很年輕。
這是很不尋常的。一個部落裡,怎麼可能沒有老人也沒有小孩,全是年輕武士?
越翎隻能猜測,老人和小孩住在不同的地方,最起碼小孩作為血脈的綿延、部落的未來,肯定是要受到保護的。而面前的這些人,都是地宮的守衛者。
越翎保持着警惕,但整個部落裡或站或坐的武士們卻對他沒有任何敵意,隻是靜靜地望着他們。
越翎就這樣一直走到地宮盡頭,盡頭的高台上,有一個與武士打扮略微不同的人,她穿着某種如玉石一般的礦物綴成的衣裳,一直垂墜到地上,遠遠看去,真的就像蛇的鱗片一樣。
這是一個地位不同的人,不是首領,就是祭司。越翎想。當然,在這樣一個看起來非常原始的部落裡,她也可以既是首領,又是祭司。
武士們将他們帶到高台下,便停止了。
越翎便也停下了,但那女人站了起來,招了招手,似乎是示意他過去。越翎正要走過去,旁邊的武士卻伸手,示意越翎将岑雪鴻交給他。
什麼意思?
越翎挑了挑眉,對伸手的武士搖搖頭。
開什麼玩笑,現在敵我都沒分清楚,怎麼可能把岑雪鴻交給他們。聖人授人以漁,他雖然不是聖人,但也不可能授人以把柄吧。
那武士露出為難的表情。
越翎亦堅持着。
那女人搖了搖頭,示意無妨。
越翎便抱着岑雪鴻登上高台,看着那女人,心想你是這裡的老大,我們現在是不是該給你行個什麼禮呢?這時候那女人卻往旁邊站了一些,從底下往上看,越翎和岑雪鴻倒像是站在高台的正中央。
随着她站起來,整個部落裡的人,都慢慢地從各個昏暗的角落朝高台聚攏。
越翎心裡一驚。剛剛他還以為這隻是一個小部落,可是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簡直就像是從陰影裡長出來的一樣。越翎根本想不到在黑暗之中竟然藏着這樣多人,粗略地算算大概有上千,而且他們臉上都繪着相似的花紋,乍看之下,竟像上千個長着相同的臉的人,令越翎不由得寒毛倒豎。
他們都沉默地望着高台之上。
身邊的女人說了一段聽不懂的話,他們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然顯出了幾分激動。
越翎忍不住退了一步,這地方處處透露着古怪詭谲,就連他都有些害怕了。
她到底說了什麼,他們又在激動什麼啊?難道是準備用他們做祭品嗎?
誰知道,他們竟齊齊伏在地上,雙手置于額頭下。
越翎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上千個人,正在朝他頂禮膜拜。
一些人極其激動,一些人甚至在落淚。而他們口中,都在喃喃地念誦着什麼。
越翎已經徹底懵了。
這時候,身邊的女人轉過來,用栎文對他說:
“祭司大人,您來了。按照彌沙大人的吩咐,我們已經等待您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