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但那料子卻不是尋常人家穿得起的,她身上也沒個包裹,說不定是哪個富貴人家出逃的小妾或者丫鬟。
肚子咕噜噜響起來,袁竹放下蒲扇站起身,想去廚房弄點吃的,走到院子裡,不經意間向院門外一瞥,看見了不遠處的小樹林。
袁竹站在絲瓜架下的陰影裡,想起那女人憔悴的面容,說不定有人在追捕她,若是傍晚把她引到家裡來,她推說天晚了賴着不肯走,那可就麻煩了,不如自己帶些水過去給她,先解了她的渴,其他的,就都不幹自己的事了。
袁竹回屋灌了滿滿一葫蘆的水,又去廚房包了兩塊餅,虛掩上院門,匆匆往小樹林走去。
剛走到小樹林邊緣,就聽到裡面傳來争執的聲音。
“你放開我!”
“我不放!你生得如此美貌,何苦要尋死呢?”
“這跟你沒關系!你快放開我!”
“我不放!”
“你别管我!讓我去死!”
聽到有人哭喊,袁竹趕忙跑了過去,見是姜佑安和一個小姑娘在河邊撕扯,她跑到近旁,丢下了葫蘆和包袱,将兩人分開,“怎麼了這是?你們這是幹嗎呢?”袁竹問道。
“她要跳河,快拉住她!”姜佑安話音未落,好不容易從她手中脫離的小姑娘撲通一聲跳進了河裡,沒有任何掙紮地消失在了水中。
“怎麼辦?我不會水。”姜佑安慌張地抓着袁竹的胳膊。
袁竹看着小姑娘消失的地方,甩開姜佑安的手,一個猛子紮進了水中。
姜佑安跪在岸邊焦急地等待着,她探頭向水面看去,水很渾濁,她什麼都看不清,人還活着嗎?能救上來嗎?袁竹在水裡能看到人在哪裡嗎?這水有多深?萬一袁竹也上不來了該怎麼辦?
水面冒出了幾個泡泡,卻不見有人浮上來,“袁竹!袁竹!”姜佑安向着水面大聲呼喊着,她手上緊緊攥着岸邊的野草,緊張得幾乎要嘔吐。
終于,袁竹在水裡露出了頭,她用一隻胳膊箍住小姑娘的胸口,遊到了岸邊,和姜佑安合力把小姑娘送上了岸,岸邊的泥土滑膩,她蹬了幾次腿都上不去,還是在姜佑安的幫助下才爬了上去。
姜佑安把小姑娘扶着坐了起來,好在施救及時,小姑娘隻是嗆了水,她咳了一陣之後,恢複了神智,什麼都沒說,隻是大聲哭起來。
見她哭得傷心,兩人也沒說什麼,坐在一旁默默陪着她,姜佑安剛剛摸到了小姑娘的衣服,手上沾上泥水,她把手按在身旁的草地上,來回蹭了個幹淨。
慢慢的,小姑娘的哭聲弱了下來,袁竹去把水葫蘆拿過來,遞給了小姑娘,“要不要漱漱口,喝點水?”
小姑娘搖了搖頭,姜佑安趕緊把葫蘆接了過去,“這是給我拿的水吧?”
“是給你的,喝吧。”袁竹坐在小姑娘身邊,無奈地說。
姜佑安打開葫蘆蓋,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對不起,麻煩你們了。”小姑娘一邊哭,一邊用手背擦着眼淚,她臉上都是泥水,卻難掩秀麗之貌。
“不麻煩,天氣這麼熱,我正想去河裡洗個澡,倒是你,你也是要去洗澡嗎?”袁竹問道。
“她哪是要洗澡?她是要尋死!”姜佑安喝夠了水,蓋上了葫蘆蓋子,卻沒有要把葫蘆還給袁竹的意思。
袁竹白了姜佑安一眼,“誰問你了?”
“你不問我,我也要說,你也真夠遲鈍的,她不想活了,連這都看不出來。”姜佑安嫌棄地說道。
袁竹懶得理會她,伸手抱住了小姑娘的肩膀,輕聲問道:“你是受了什麼委屈嗎?”
聽到袁竹關心的詢問,小姑娘的眼淚大滴大滴地滾落下來,哽咽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身上衣服濕着也不舒服吧,我家離這裡不遠,先去我家換身衣服,其他的再慢慢說吧。”袁竹把小姑娘扶了起來,又用手指了指地上的包裹,對姜佑安說道:“那包袱裡有兩塊餅,是給你的,葫蘆也給你了,你留着裝水喝吧。”
“袁竹,你真是太好了!謝謝你!”姜佑安拾起地上的包袱,打開來照着餅上咬了一大口,那餅卻絲毫未傷,“啊,這餅也太硬了,怎麼吃啊?”
“你愛怎麼吃怎麼吃。”袁竹扶着小姑娘向前走,感覺自己的右腳有些不對勁。
姜佑安跟了上去,“别啊,袁竹,你好人做到底,給我點能吃的東西吧。”
小姑娘依偎在她身上,袁竹走起來有些不穩,她的火氣逐漸上來了,“不想吃就扔了,我就當喂狗了。”
“我是人,不是狗!這麼硬的東西沒法吃。”姜佑安不滿地攔在袁竹面前。
袁竹停了下來,兩眼瞪着姜佑安,滿臉怒氣,“好狗不擋道!滾一邊去!”
“你怎麼罵人啊!”姜佑安被袁竹的怒氣吓到,小聲嘟囔着,“兇什麼兇,狗能啃骨頭,我又啃不動。”
袁竹擰緊了眉頭,大罵道:“他大爺的!老娘今天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碰上你這麼個掃把星!我就不該管你,讓你渴死算了。”
小姑娘擡頭看向袁竹,一臉的愧疚,“姐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