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鍋底上的一層灰,挺黑的。”阮荷說道。
“先吃飯吧,等吃完飯把鍋揭起來,刮點兒下來試試,你這麼說,她也不知道是什麼。”袁竹說道。
阮荷笑了笑,“嗯,先吃飯。”
幾人把飯菜端上桌,姜佑安嫌袁竹做的菜難吃,隻吃了個半飽,就放下了筷子,講起今天想去找程祥借點兒錢買紙筆,卻被書院院長阻撓的事。
李長風聽了很生氣,覺得戴院長實在無禮。
袁竹聽說戴院長想讓阮荷住進他家裡,還要給阮荷請老師,也隻是低頭吃飯,默默無語。
吃過了午飯,刷完碗,袁竹和阮荷把竈台最外面的一個大鍋揭了起來,拿到了院子裡,用一個破舊的絲瓜瓤把鍋底灰都刮下來。
姜佑安伸出手指粘了一下鍋底灰,食指和拇指一搓,濃郁的黑色附着在了指肚上,“倒是挺黑的,不過,毛筆是蘸墨水用的,這能做墨水嗎?”
李長風去拿了個碗來,把鍋底灰收集進去,又加了點水,攪和攪和,“姜姐姐,你看能行嗎?”
姜佑安把右手食指伸進碗裡蘸了蘸,抹在左手的掌心裡,“有點淡,灰太松散,不過,就算它能用,我們也沒有毛筆。”
“用樹枝不行嗎?”阮荷問道。
“樹枝不吸水啊,毛筆是要洗墨水的,用樹枝,估計得寫一筆,蘸一下。”姜佑安說道。
“我不怕麻煩,隻要能寫就行。”阮荷說道。
姜佑安不想繼續打擊她,點了點頭,“那就試試吧。”
阮荷高興地端着碗進了屋,去西屋裡把紙拿出來,鋪在桌子上,又出門去折樹枝去了,李長風也跟着她一起出門了。
姜佑安去臉盆架邊洗了手,坐在了桌邊。
袁竹站在堂屋門邊,看着大門外,輕聲說道:“她這麼想讀書,直接留在戴家多好。”
“她願意回來,我總不能攔着她,說我們不要你了吧。”姜佑安說道。
“你好好跟她說,她會理解的。”袁竹說道。
姜佑安擡頭看着袁竹的背影,“勸她幹什麼?你别看不起我,我讀的書也不少,能教得了她。”
“她留在戴家,說不定以後姓戴的能給她找一門好親事。”袁竹說道。
“什麼是好親事?找個有錢人就是好親事?我看未必,你自己都不願意再找個男人,卻要給她找個男人?”姜佑安說道
袁竹歎了口氣,“現在還好,我擔心她以後,要是跟我一樣被人說閑話,她會不會後悔。”
“後不後悔都是她自己的選擇,不用你負責任,你被人說閑話,後悔了嗎?”姜佑安說道。
“我當然不後悔,但是她還小。”袁竹說道。
“她還小,你就更不用操心了,等她長大了,說不定哪天她自己就跟你說想嫁人了呢?”姜佑安說道。
“她這麼懂事,長大了嫁人,我也擔心她被人欺負。”袁竹說道。
“這也擔心,那也擔心,你真是操不完的心,實在不行,你就把她留在身邊,給她招個贅婿呗。”姜佑安說道。
袁竹回過頭來,“贅婿?一般男人都不肯吧。”
“那就找願意的,我在京城的朋友就招了個贅婿,對方還比她身份高呢,隻要男人願意,你情我願的事,别人還能說什麼?”姜佑安無所謂地說道。
阮荷和李長風從院門外跑了進來,一人手上拿着一根柳枝,阮荷用走廊上的砍刀砍下一截,走進屋裡遞給姜佑安,“佑安姐姐,你看這個能用嗎?”
“我試試。”姜佑安接了過來,放到碗裡蘸一蘸,在紙上寫了一筆,墨迹果然深淺不勻,寫第二筆時已經不顯色了,她蘸一下,寫一筆,寫了兩個字之後停了手。
李長風指着第二個字說道:“這個字我認識,是荷花的荷。”
姜佑安笑了笑,“說得對,這就是荷花的荷。”
“佑安姐姐,你寫的是我的名字嗎?”阮荷高興地問道。
“猜得不錯,這左邊的是阮字,右邊的是荷字。”姜佑安說着,又蘸了蘸鍋底灰水,在紙上一筆一劃地寫着,“這個筆不太好用,寫出來不好看,不過,你先記住筆畫順序,知道是什麼字形就行,等有了毛筆,我再好好教你怎麼運筆。”
“嗯。”阮荷聽不太明白卻還是應了一聲,她目不轉睛地盯着姜佑安手中的樹枝,李長風饒有興趣地圍在一旁,袁竹站在門邊看着他們。
姜佑安又寫了一個阮字,然後把樹枝遞給了阮荷,“你來寫寫試試。”
阮荷接過了樹枝,緊張不已,蘸了蘸鍋底灰水,學着姜佑安的樣子,比照着她寫的阮字,在紙上劃下去。
“對,阮字下筆就是這個順序,寫得不錯。”看着阮荷寫下的有些歪斜的字,姜佑安笑了笑,“寫字就是要多練的,多寫寫就好了。”
“嗯。”阮荷點了點頭,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