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景陽把姜佑安牽到桌子前,向那個文吏說道:“趙雄被殺一案的嫌疑人姜佑安被我抓回來了,你要問什麼,盡管問吧。”
文吏擡頭看了姜佑安一眼,低頭把趙雄一案的文書找出來,細細看了看,才沉聲問道:“趙雄是你殺的嗎?”
“不是。”姜佑安答道。
文吏依舊低頭看着文書,“他身上發現的箭頭,是李家村的木匠給你打造的,你作何解釋?”
“我上山打獵時,弄丢了幾支箭,可能是被别人撿去了。”姜佑安說道。
“你的箭都是哪天丢的?”文吏問道。
“時間太久,我記不清了。”姜佑安說道。
“你最好是能想起來。”文吏擡頭看着姜佑安,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趙雄死的那天,我上山打獵去了,沒有去過趙家村。”姜佑安說道。
文吏看向曾景陽,“還都是先前那些内容,她什麼都不認,你要用刑嗎?”
“這個案子知縣大人要親自審,暫且關押,等大人提審吧。”曾景陽說道。
“行,那就等大人提審再說吧。”文吏拿着整理好的文書,出了刑訊房。
曾景陽拉着繩子,依舊從儀門右側的小門出來,到了一排牢房門口,他帶着姜佑安進了其中一間,打開栅欄門,給她松了繩索,關上了門。
臨走前,曾景陽又勸道:“剛才在刑房你也都看見了,等知縣大人提審的時候,你要是還不老實招供,那些刑具可就要招呼在你身上了,你好好掂量掂量,是要皮開肉綻之後再招供,還是直接交代。”
姜佑安緊抿着嘴唇,一言不發。
曾景陽走後,牢房的大門關上了,姜佑安環視四周,見這裡光線昏暗,牆上僅有兩個小窗戶,外面是陽光明媚,裡面卻是陰暗潮濕,一股黴味充斥着她的鼻腔。
慢慢适應之後,姜佑安的眼前慢慢清晰,這小小的牢房裡用木栅欄分割成了五間,每間的活動範圍都很窄小,其中兩間的在空着,另兩間各有一個女人蹲坐在角落裡,小心地觀察着她。
姜佑安轉過身,見地上稀薄的稻草上放着一個草席,草席上有一床破舊的被子,她走過去在席上坐了,思考着對策。
黎泱泱果然把趙雄的事告訴了黎千秋,曾景陽說最近黎千秋經常出入縣衙,肯定是和縣官相互勾結,要利用此事,定她個死罪,那些殘酷的刑法她根本受不住,就算咬緊了牙關不認罪,也可能會被折磨死,認罪是個死,不認罪也是個死,這可如何是好?
袁竹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很着急,不過也隻能幹着急,無權無勢的人,連知縣的面都見不到,戴庭芳說會去求他爹,可戴克政不喜歡自己,未必會幫這個忙,程祥應該會按照自己說的,去通知龍世蓉吧,隻是不知道龍家和知縣的關系如何,龍世蓉的父母會不會為了女兒來搭救自己。
怎麼辦?隻能靠别人來救了嗎?要是亮明自己公主的身份,趙雄一個地痞無賴根本不算什麼,可是,她沒有任何信物能證明自己是公主,倘若知縣不信,再加一個冒充公主的罪名,說不定會被立刻處死,這太冒險了些。
要是認了罪,被判秋後處決,恐怕就不好翻案了,如今隻能不認罪,讓案子一時不能結案,說不定還會有轉機。
打定了主意,姜佑安在牢房裡默默等着被提審,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肚子餓了,牢門打開,有獄卒送了吃食進來,是半碗豆飯和半碗菜湯。
姜佑安嘗了一口湯,寡淡無味,隻吃了一口豆飯,就放下了,獄卒來收碗時,罵她浪費糧食,說下次再剩下,就不給她送飯了,姜佑安沒有理他,開始想念阮荷做的飯菜。
不知又過了多久,曾景陽終于來提她了,這次沒有用繩索,隻告訴她知縣大人提審,就把她一路領到了大堂外。
“大人,嫌犯姜佑安帶到。”曾景陽向内報告道。
“帶她進來!”堂内傳來知縣威嚴的聲音。
“是。”曾景陽把姜佑安帶到堂下,便退到了一邊。
姜佑安站在大堂内,看兩側站着兩班衙役,正前方的大方桌後面端坐着知縣賈濂,賈濂身旁站立一人,身後是一架木屏風,上面繪着一副山水畫,頭頂上方挂着一副匾額,上寫“明鏡高懸”四個大字,大堂右前方有一小桌,一人坐在桌後,正持筆記錄。
“你就是姜佑安?”賈濂問道。
“正是。”姜佑安擡頭看着賈濂,不卑不亢地答道。
賈濂拿起手上的文書,“這上面說你曾與郭英商量要殺了趙雄,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但我們隻是說說,并沒有施行。”姜佑安說道。
“傳郭英上堂問話!”賈濂揚聲道。
姜佑安回頭,果然看到郭英跟着一個捕快走了進來,她緊盯着郭英的臉,心生感慨,自從上次吵架以來,真是很久沒見到她了。
郭英卻并不看她,向賈濂作揖行禮,“民女郭英,拜見知縣大人。”
“免禮。”賈濂依舊闆着臉,“姜佑安曾與你商量要殺死趙雄,可有此事?”
郭英直起身來,“有,不過,姜佑安當天臨時變卦,沒有到趙雄家裡來,我沒有等到她,就自己單獨行動,把趙雄從家裡騙到河邊,殺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