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庭芳手上拿着幾本書,緩步走到姜佑安的面前來,眼底有着淡淡的笑意,“我跟我父親吵架了,想借用你的學堂看書寫字,姜院長準許嗎?”
姜佑安笑了笑,走過去打開了西廂房的門,“這個學堂就是戴老師的,戴老師想什麼時候用就什麼時候用,不用征求我的意見。”
戴庭芳走了進去,把書放在桌子上,“姜院長今天有什麼安排嗎?”
姜佑安倚在門框上,聽着熱鬧的蟬鳴聲,輕輕揮動着蒲扇,“天氣這麼熱,隻想在家裡納涼消暑,沒什麼别的安排。”
“說得也是,最近天氣确實熱。”戴庭芳附和道。
姜佑安轉頭看向戴庭芳,見他鬓角的頭發都被汗濕了,“你不是坐馬車來的嗎?怎麼出了這些汗?”
“不是,我走來的。”戴庭芳說道。
“從縣裡走過來也夠熱的,我給你打些井水,給你洗洗臉,涼快涼快吧。”姜佑安把蒲扇放在椅子上,往廚房旁的水井走去。
“我自己打就好。”戴庭芳忙跟了過去。
“我來吧,你去我房裡,把臉盆拿過來。”姜佑安說道。
戴庭芳依言去了姜佑安的房間,找到臉盆就匆匆走了出來,姜佑安轉動輪軸,把水提了出來,阮荷從屋裡出來,跟戴庭芳打招呼,戴庭芳一邊應着,一邊把臉盆放在了姜佑安的腳邊。
姜佑安把盆裡的水潑到了院子裡,提着水桶,把清澈的井水倒進了臉盆裡,水聲嘩啦啦響,聽着就生出了清涼之意。
戴庭芳蹲下身去,挽起袖子,洗了洗臉、脖頸和胳膊,井水很涼,壓下了他身上的熱氣。
阮荷拿了手巾來,戴庭芳接過去,擦幹了臉上的水,“多謝。”
“不客氣,你們聊,我去讀書了。”阮荷拿回手巾,回房間去了。
姜佑安撸起袖子,就着盆裡的涼水,也洗了洗胳膊,随後端起盆,把裡面的水潑了出去,水順着磚縫往四面八方流淌。
“我給你拿手巾去。”戴庭芳說着就要往屋裡走,姜佑安甩了甩手,“不用了,一會兒就幹了。”
後院裡有兩個三四歲的孩子相伴走過來,後面跟着鐘明珠,姜佑安趕忙走過去,攔住了孩子們,“這邊地上有水,别摔倒了,去找鐘媽媽,帶你們到園子裡玩吧。”
鐘明珠點了點頭,牽着兩個孩子走了回去。
“她還是不會說話?”見鐘明珠走遠了,戴庭芳小聲問道。
姜佑安搖了搖頭,“不會,請了縣裡的大夫來看,也看不出是什麼毛病,不過她能聽懂人話,能幫忙做餅,也能幫忙看孩子,不會就不會吧,也不影響她生活。”
“還好遇到了你們,要不然,她這輩子,怕是會活得很艱難。”戴庭芳感歎道。
“不是遇到,是别人把她強塞給我們的。”姜佑安從屋裡搬了把椅子出來,放在了書堂門口的薔薇架下,“屋裡悶,你要讀書,就在院裡讀吧,還能涼快些。”
“好。”戴庭芳去學堂裡拿了本書出來,在椅子上坐了。
此時太陽還不算毒辣,院子裡地上的水增添了涼意,再加上不時拂過的微風,在薔薇架下坐着,确實涼快。
和戴庭芳相隔不遠,姜佑安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楊恩鋸木頭的聲音、孩子們嬉鬧的聲音,遠遠傳來,和蟬鳴聲交彙在一起,更顯出這院子的寂靜,她把蒲扇放在膝上,閉目養神。
戴庭芳手上拿着書,視線卻不自覺地投到姜佑安身上,她平時好像有無窮的精力,做什麼都不會覺得累,難得看到她這麼安靜地待着,更難得的是,這院子裡,隻有他和她兩個人。
陽光透過薔薇架,雜亂地灑在她淺藍色的裙子上,杏色短衫的袖子滑落到手肘,露出她結實的小臂,她經常在外行走,皮膚不像一般莊稼人那樣黝黑,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
非禮勿視,按說他不該這樣一直盯着她的手臂看,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無法輕易地移開視線,他的心跳越來越大聲,腦海裡産生了一些大膽的想法,若是可以碰觸她的肌膚,若是可以擁抱她,若是……
姜佑安不經意間睜開眼,見戴庭芳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輕輕笑了,“戴老師,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戴庭芳趕忙低下頭,感覺臉上火熱一片,“沒什麼,我在想事情。”
“想什麼事情?”姜佑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