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從曆國逃出來的?真是不容易。”袁竹感歎道。
“确實不容易。”石倩歎了口氣,“我們去年秋天從望海縣出來,離開故土,無處栖身,輾轉來到這裡,要不是你們把我們接過來,我們真不知道能不能撐過這個冬天。”
“隻有你們這些女人和孩子逃出來了嗎?你們的丈夫呢?”邵蘇木問道。
“我們都不是有錢人,一路走過來,錢越來越少,那些男人們為了活下去,有的賣女賣妻換些錢,有的就直接抛下孩子自己跑了。”石倩說道。
“我和我女兒當時差點就被賣了,還好遇到了箫悅笙,這一路上,落單的孩子,即将被賣的女人,都被她收留了。”陸歡說道。
石倩忍不住又歎了口氣,“箫悅笙是自己逃出來的,她本來還有點财産,可惜都用在我們身上了。”
“對啊,老天真是不長眼,她是多麼心善的一個好人,怎麼偏偏就讓她生病了!”陸歡附和道。
“她也是跟你們一起逃出來的?”姜佑安問道。
“不是。”陸歡搖了搖頭,“她是從天福縣來的,我們是在半路遇到的,她是個堅強的人,一路上都沒有抛下我們,有人來驅趕,也都是她在保護我們。”
姜佑安想起早上去看箫悅笙時,她臉上的疤痕格外明顯,“她臉上的傷,也是為了保護你們才傷到的嗎?”
房間裡一時沉默下來,陸歡咬着嘴唇,良久才說道:“不是,我們遇到她的時候,她臉上的傷就已經有了。”
又是一陣沉默,姜佑安喝了一口涼掉的茶水,“盛國根本無力保護你們,你們為什麼還要逃回來?”
房間裡的氣氛更加沉悶,五個人都低着頭不說話。
“她們本就是盛國的人,不想留在曆國,不想做曆國的子民,也屬正常,更何況,她們也是被家裡人帶着走的,可能根本輪不到她們拿主意。”邵蘇木替她們解釋道。
袁竹見狀轉移了話題,“箫姑娘醒了嗎?”
“早上醒了一陣子,喝了藥又睡了。”陸歡說道。
“吃早飯了嗎?”姜佑安問道。
“吃了,吃的不多。”石倩答道。
“能吃得下飯,總歸還是有希望的,我進去看看她。”姜佑安站起身來,向她原本的房間走去。
大家聽了,也跟在她後面進了屋,想看看箫悅笙的病情如何。
箫悅笙躺在床上,閉着眼,神情安詳,像是沒有任何病痛,隻是困倦得睡着了。
隻有姜佑安心裡清楚,她病得很嚴重,此時不知是睡着了,還是昏迷了,也不知道這一睡,她還能不能醒來。
房間裡很安靜,大家都無聲地注視着箫悅笙,希望她能早日康複。
姜佑安走出了房間,大家也跟了出來,隻留了一人在房間裡照顧箫悅笙。
“你們說她是自己逃出來的,她的家人呢?”姜佑安問道。
“這,我們不太清楚。”陸歡說道。
“她從來不提她的家人,我們問她,她也不肯說。”石倩說道。
“可能是有什麼難言之隐吧。”邵蘇木說道。
姜佑安點了點頭,“隻能等她醒來再說了。”
袁竹看那房間裡過于擁擠,跟姜佑安商量,要把她們挪到玫瑰花田那邊去住,女人們聽了,都不肯走,說要在這裡守着箫悅笙,離得遠了,她們不放心。
姜佑安覺得讓這些女人搬過去,那些孩子肯定也想跟過去,一群年輕的女人和孩子,沒有人看護,四周又沒有什麼人家,還是有些危險。
袁竹覺得姜佑安說得也有道理,她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要是遇到什麼事,喊叫起來,這邊也根本聽不見。
商量了一陣,袁竹還是決定讓她們先住着,為了讓她們住得寬敞些,姜佑安在考慮把學堂挪到玫瑰花田那邊去,把西廂房給她們住,想等箫悅笙好些了,再挪動。
但箫悅笙的病遲遲不見好,昏迷的時間多,清醒的時間少,藥每天早晚都給她灌下去,每頓吃的飯卻越來越少,三天後,連氣息都變得微弱。
郎中每天傍晚都過來給她把脈,此時也隻能遺憾地搖了搖頭,“她的身子撐不住了,你們好好跟她告個别吧。”
一時間,房間裡的大人孩子都哭了起來。
聽到哭聲,箫悅笙緩緩睜開了眼睛,轉頭看着衆人,失去血色的嘴唇張了張,擔心地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姜佑安走過去,坐在床邊,微笑着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沒出事,你帶來的這些人,都由我們袁家接收了,孩子們在學堂讀書,大人跟我們一起做絹花掙錢,在這裡穿得暖,吃得飽,沒有人可以欺負她們,你再也不用為她們操心了,箫姑娘,你要是累了,就放心的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