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姜佑安沉默不語,龍世蓉覺得文珠的猜測很可能是對的,“既然是悄悄送來的,可能送禮的人也不想說出那人的真實身份,也許問題不大。”
也許問題不大,也許問題很大,對方到底是什麼目的?為什麼要送衣服過來?
姜佑安感覺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的一舉一動,讓她毛骨悚然。
“不管對方有什麼目的,這繡着龍紋的衣服,留着總是僭越之嫌,我看還是讓人把這圖案拆了吧。”龍世蓉提議道。
“好,這衣服是留下還是賞人,都随你了。”姜佑安站起身來,“我還要去馬場,就不多做打擾了。”
送走了姜佑安,龍世蓉讓文珠趕緊把衣服上繡的龍紋拆掉,文珠去拿了剪刀,即刻動手去拆。
龍世蓉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又突然站定看着文珠,“文珠,姜院長的真實身份,你沒跟别人說過吧。”
文珠擡起頭來,“沒有,除了你,我沒跟任何人說過。”
“我也從沒跟第二個人提起過,到底是誰捕捉到了風聲,還把這種衣服送到袁家去?”龍世蓉滿心疑惑。
文珠默默思忖了片刻,“也許,還有别的人從京城來到了這裡,發現了姜院長,姜院長為了練習騎射,每日往返袁家和馬場,路上見到她的人很多,說不定那人也認出了姜院長,隻是一時還不敢确定。”
龍世蓉拿起另一件衣服,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袁竹比姜院長要矮上許多,這衣長和姜院長的身量差不多,肯定是給姜院長的,那人在袁竹的婚禮上趁亂送過去,可能是因為姜院長認識那人,才不敢貿然出現。”
“有可能。”文珠點頭應道。
“可是,姜院長并沒有認出這是她自己的舊物。”龍世蓉又産生了新的疑問。
“姜院長原本身份尊貴,衣物多不勝數,她不記得了,也是正常的。”文珠說道。
“說的也是。”龍世蓉把衣服重新放回桌上,“如果那人送東西是為了确認身份,應該很快就會現身吧。”
“能拿到姜院長的舊衣,應該是很親近的人,說不定隻是想跟姜院長相認。”文珠說道。
龍世蓉歎了口氣,在椅子上坐了,“隻是相認倒還好,隻是,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什麼目的,真是讓人不安。”
文珠沒說什麼,站在桌邊,低下頭繼續拆着内襯上的圖案。
“你坐下拆吧。”龍世蓉說道:“這兩件衣服,你小心收好,不要讓别人看見了。”
“嗯。”文珠應了一聲,拿着衣服和剪刀,坐在了椅子上。
姜佑安去馬場騎馬的時候,一直心神不甯的樣子,箫悅笙擔心她這個樣子會出事,早早就歸還了馬匹,和姜佑安一起出了縣城。
路上箫悅笙問起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姜佑安隻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回到袁家,袁竹把她迎進了房間裡,“你今天回來得倒是早。”
姜佑安沒有回答,自顧自倒了一杯茶喝,茶水是溫熱的,讓她有些僵硬的身體逐漸熨帖。
見姜佑安急匆匆喝了一杯茶水,又坐下來闆着一張臉不說話,袁竹覺得很奇怪。
“佑安,你怎麼了?”袁竹輕聲問道。
姜佑安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袁竹,“沒什麼,你剛才說什麼了嗎?”
“沒有,我正要告訴你,今天縣衙來人,說快過年了,知縣想要在大年初一去參加城隍廟祭祀,讓我們這些商戶捐些錢,倒時候請些歌舞戲班來,讓大家一塊熱鬧熱鬧。”袁竹說道。
“你給他們錢了?”姜佑安問道。
“給了,不過我說我們家在修園子,手上沒有閑錢,隻捐了五兩銀子。”袁竹說道。
“他們收了?”姜佑安問道。
袁竹笑了笑,“他們嫌少,不過也收了,還說大年初一讓你也一起去,在祭祀上露露臉,還讓我們穿得鮮亮點兒,别給知縣大人丢臉。”
說到鮮亮的衣服,姜佑安又想到了那兩件錦衣,到底是誰送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是威脅?不想暴露身份的話,就給錢?
或者是暗号?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會幫忙保守秘密?
還是一種提醒?提醒自己身份已經暴露,不想被抓的話,就盡快離開此地?
“佑安。”袁竹輕輕拍了拍姜佑安的胳膊,“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像丢了魂一樣?出什麼事了嗎?”
姜佑安轉頭看着袁竹,嘴唇動了幾動,才發出聲響,“袁竹,如果我走了,女子書院請你幫忙繼續開下去,有不明白的事,你就和邵老師商量。”
“你為什麼要走?要去哪兒?”袁竹皺着眉頭問道。
姜佑安垂下眼簾,喃喃地說道:“我還不知道,也許我早晚得走,我不是這裡的人,我不屬于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