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這裡人多,要養活她們也不是容易的事,現在正是春天,絹花和鮮花的生意都不錯,還請大人通融一下,讓我們先解決了溫飽的問題,再去跳舞。”姜佑安說道。
“沒什麼可通融的,明天我就讓舞伎過來,你安排學生們跟舞伎一起學舞,清明節祭祀,我必須要看到你的學生們登台!”蔣啟連一甩袖子,拖着沉重的身體,帶着吳思恭向門口走去。
送走了蔣啟連和吳思恭,姜佑安在院子裡來回踱步,女人們湊過來,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姜佑安笑了笑,說什麼事都沒有,讓大家各忙各的去。
中午袁竹和徐洪願回來了,姜佑安跟袁竹說了今天知縣和縣丞來了的事,袁竹知縣要學生們去跳舞的事很擔心,姜佑安安慰她說這沒什麼,讓她給自己一筆錢,先把園子裡的茶樓建起來。
第二天,果然有官差帶着一個舞伎來到了袁家,官差交代了一遍知縣大人的要求,就離開了,姜佑安讓舞伎留下來喝茶,
“姑娘貴姓?”姜佑安問道。
“妾身賤籍無姓,姜院長叫我心柔就好。”心柔把一面鼓放在腳邊,微笑着回道。
“心柔姑娘,你教我佑安就好。”姜佑安說道。
心柔依舊輕輕笑着,“這怎麼能行,我還是叫您姜院長吧。”
“怎麼不行?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姜佑安問道。
“姜院長是良籍,我是賤籍,僅此一項,便是天壤之别。”心柔答道。
“在外面也許有差别,但在我們袁家,你和我們一樣都是女人,誰都不會因此看輕你的。”姜佑安說道。
心柔笑了笑,心中感念,面上卻不曾流露分毫,“多謝姜院長。”
“大年初一,城隍廟祭祀上的舞蹈,也是你編排的?”姜佑安問道。
“是。”心柔點了點頭。
“知縣大人對你們的舞蹈不滿意?”姜佑安又問道。
“當天知縣大人沒說什麼,最近才說要重新編排,還說要女子書院的學生們來跳。”心柔說道。
姜佑安喝了口茶,把杯子放回桌上,“心柔姑娘,從沒跳過舞的學生,教起來肯定不容易吧。”
“是,跳舞這種技藝,要是掌握不好,跳起來僵硬,跟不上節奏,很容易就能看出來,能不能教好,我也沒有信心。”心柔說道。
“我的學生,隻學過摔跤耍劍,跳起舞來,肯定會比較僵硬。”姜佑安看向心柔的眼睛,微笑着說道:“要是學生們學不會,知縣大人不會怪罪你吧。”
心柔明白了姜佑安的意思,無奈地扯了扯嘴角,“這我不清楚,反正罰與不罰,都在知縣大人的一念之間。”
“以往,他罰過你們嗎?”姜佑安問道。
“罰過。”心柔回答道。
“怎麼罰的?罰得重嗎?”姜佑安問道。
“或是挨打,或是不許吃飯,或是幹重活,左不過是這些,我們也都習慣了。”心柔答道。
姜佑安有些猶豫,以前她聽歌看舞取樂,從沒想過這些歌舞樂伎過得是什麼生活,如今面對一個身姿窈窕的姑娘,聽着她平靜地訴說自己可能受到的責罰,姜佑安很為她感到難過,心中十分不忍。
“要不我幫你逃跑吧。”姜佑安看着心柔,目光灼灼。
心柔感覺自己好像被姜佑安的目光燙了一下,心髒突然狂跳不止,逃跑?她可以逃跑嗎?可以逃離現在的生活嗎?可以重獲自由嗎?
内心的激蕩如同水瓶搖晃,在瓶中水即将灑落之際,心柔用手摁住了瓶口,微笑着說道:“姜院長别開玩笑了,我如何能逃跑?我身在賤籍,無處可去。”
“隻要你想,我可以幫你,我初到此地之時,也是無籍之人,現在慢慢站穩了腳跟,村長就給我登記,做了本地人,我還認識一個身在賤籍的人,他跟着我生活,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人來追究,逃走之後換一個地方生活,就是新的人生,你也可以的。”姜佑安說道。
心柔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你說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我們袁家有很多人,有被抛棄的嬰兒,有從家裡逃離的少年,還有和丈夫和離的青年,她們都離開了原本的家,在我們這裡落了戶,有我們庇護,事情會容易許多,但你是本縣的舞伎,我要是把你藏在這裡,可能會被認識你的人發現,你還是離開這裡比較好,去一個人沒人認識的地方。”姜佑安說道。
“你,為什麼要幫我?”心柔問道。
姜佑安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看你有眼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