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之中打頭的那位便是沈珏,她坐在一匹亮黑的駿馬之上,身姿挺拔,眼睛炯炯有神,目不轉睛地直視着前方。緊随沈珏其後的是她所率領的一千親衛,走在街道上氣勢磅礴,整齊劃一,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随着軍隊的遠去,人群還在熱切讨論着。
“沈将軍真是儀表堂堂,一表人才。”
“要我說啊,沈将軍真是溫柔似水,剛才還看了咱們一眼呢,一點也不像傳聞中的母老虎形象。”
“說什麼呢你,那都是北疆對沈将軍的傳聞,怎麼可能好聽!”
“也不知道沈将軍最後會娶誰家的公子......”
“我瞧着林家嫡次子就不錯,清俊端雅,正與沈将軍相配。”
“林家小公子年方二九,和沈将軍相配未免年齡差大了點......”
“要我說還得是張府上的陳公子,模樣和身段都是一頂一的拔尖。”
“陳公子是個鳏夫,沈将軍再怎麼樣也不至于淪落到娶一個鳏夫的程度......”
随着沈珏與親衛的遠去,人群中的議論聲漸漸散去,原本湊熱鬧的人見聽不到什麼八卦也接連離開。
沈珏先前就接到聖旨,聖旨中皇帝交代她回城後不必急着進宮面聖,先回将軍府與家人團聚,因此她先将一千親衛安置在京城軍營,随即便快馬加鞭趕回将軍府。
望着蒼遒有力的“将軍府”三個大字,沈珏不禁覺得有些恍若隔世,她在外跟随祖父出征十二年,上一次回将軍府,還是她十六歲的事情,如今她連将軍府的牌匾都有些認不得了。
沈家世代戍守邊疆,到了沈珏父親沈榮那一代,卻子嗣稀薄。沈珏的祖父沈正真征戰一生,臨了生出的兒子沈榮先天不足無法學武,隻能當個閑散侯爺。沈榮身子骨不好,生有一兒一女。但偏偏兒子沈煜跟他一樣,也是個瓷娃娃。
沈正真本已死心了,以為沈家世代在邊疆掙下的功勳到這一輩也算結了,沒想到五六歲時沈珏在武學方面展現了極大的天賦。沈正真見此大喜過望,傾盡心血培養沈珏。沈珏倒也争氣,八九歲時武功便與一成年男子無異,十六歲時就同沈正真在邊疆征戰沙場,成為了人盡皆知的沈小将軍。
整理好心情,沈珏長吸一口氣 ,随即踏進了将軍府。
一進将軍府,便有下人急忙通報:“沈将軍回來了!”
通報聲還沒落地,便有一美婦人匆匆趕來,剛一和沈珏打了個照面,便哭喊道:“珏兒——”,美婦人摸了摸沈珏的臉,眼淚流了出來,“這麼多年沒見,黑了,瘦了。”
随後出來的是沈榮和沈煜,兩個男人望着如今已經成人的沈珏,也背過身去偷偷擦着眼淚。
“邊疆的生活苦不苦,累不累,瞧你都瘦成這樣了。”陳氏擦了擦眼淚,平複了一下心情,開始詢問沈珏。
盡管這個問題沈珏已經在信裡回答過很多遍,但她還是耐着性子道,“不苦,不累。”
沈榮在一旁喃喃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往後便留在京城吧。”
沈珏回答得不卑不亢,“父親,這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的,得視邊疆的情況而定。”
沈榮忍不住偏過頭去,眼眶微微發熱,當年送她上邊疆也是迫不得已,無數次午夜夢回,他都在後悔這件事情。
沈珏與沈煜年紀相仿,年幼時最是要好,故沈煜哭得最為傷心,“姐姐,若不是我沒用,你也不必上邊疆打仗。”
“萬不可這麼說,現在的你是京城數一數二的書畫家了,每個人擅長的領域不同罷了。”沈珏制止沈煜道。
沈珏又詢問了弟媳和小侄子的情況,得知一切都好,便放下心來。
與家人團聚後,四人坐着說了些體己話,還是沈煜提出姐姐長途行軍勞累,應先讓她前去休息,沈榮和陳氏才依依不舍地放沈珏回到自己屋裡。
沈珏回屋換好便裝後,又在床榻上閉目休息了一陣子,本打算直接休息到傍晚,但卻被前來通報的丫鬟吵醒。
“小姐,宮裡的言公公來了,說要見你呢。”
驟然被吵醒的沈珏頭腦有些昏沉,思索了半天才想起來言公公是誰。
原來說的是當朝司禮監掌印兼東廠廠督,言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