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收回右手,摸了摸自己手心,有些回味剛才的觸感。方才她的手覆于言祁雙眼之上時,言祁的睫毛就像一把小刷子,輕巧地刷着她的手心和手指,讓她的手心有些癢癢的。随着她右手的向下,接着感受到的便是他挺立的鼻梁,随後便是那抹嫣紅,雖然隻是觸之即離,但那份柔軟的觸感仍停留在她的心頭。
言祁就如一個漂亮娃娃一般,一動也不動地任由她随意觸碰。這讓沈珏不禁想起了年少時養過的一隻通體雪白的小貓,永遠都乖乖地趴在她的膝頭,任由她怎麼撫摸也不生氣,被她撫摸時還舒服得會發出“呼噜呼噜”的聲音。
見言祁乖乖地閉上眼睛睡去後,沈珏也有了些許困意,閉目養神。
馬車駛出城門的時候,天雖然還黑着,但已隐隐透出光亮,不知誰人家的雞鳴聲響徹在城郊附近,叫醒了還處于沉睡中的京城。
自馬車開始行駛後,沈珏便一直閉着眼睛,故沒有注意到對面言祁的表現。言祁先是微微睜開眼睛,看見沈珏在閉目養神,随後從怔愣中回神,呆呆地坐在馬車上,左手無意識地輕撫沈珏剛才觸摸的位置,表面上的平靜卻無法遮掩住他内心深處的巨大喜悅。
将軍大人剛剛,摸了他......
光是這個認知,就足以讓言祁全身戰栗,激動得不可方物。言祁大着膽子擡起眼睛看向沈珏,目光癡迷而又缱绻,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入睡的将軍大人,将軍大人連在睡夢中都是那麼完美,不如說,無論什麼時候,将軍大人都在他心中完美如神靈。
待馬車行駛至京城二十裡開外,沈珏才悠悠轉醒,見沈珏醒來,言祁急忙移開目光,遮掩着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沈珏見他醒來,語含關切道:“言公公可還困乏?”
言祁聲音略帶艱澀道:“多謝将軍大人關心,奴才現在已經不困了。”
沈珏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随後道:“我有一物贈予公公。”說罷便在身旁的行囊中翻找着,不多時,便抽出了一柄長劍。此劍外表簡單質樸,但抽出劍身,便可知此劍的不一般,劍身亮白如雪,劍柄處還雕刻着麒麟紋樣。
沈珏繼續道:“此劍是我年少時鑄成的第一把劍,雖外表樸實無華,但削鐵如泥,鋒利無比。此次前往滄州,這一路上必不太平,還願此劍能護得公公一時安穩。”
言祁慌忙拒絕道:“将軍大人,這怎可使得,這把劍您留着就好,奴才這條賤命不值當搭上一把對您意義如此深遠的好劍。”
沈珏皺眉道:“言公公為何總是貶低自己?先不說這把劍隻是不懂事時的拙劣之作,即使這真是一把寶劍,依我看來,也萬沒有人比言公公更适合拿這把劍。言公公不拿這劍,莫不是嫌棄這把劍,亦或是嫌棄我?”
言祁焦急更甚,忙回複道:“奴才怎敢嫌棄将軍大人,既然将軍大人已經這麼說了,那奴才便鬥膽收下這把寶劍。日後将軍大人若有事吩咐奴才,奴才必将萬死不辭。”
言祁收下沈珏贈予的長劍,心中不免充滿酸澀。将軍大人待他如此之好,而他卻無以為報。不僅如此,他還在心中妄自肖想着如天人一般的将軍大人,他可真是該死。
見言祁收下長劍,沈珏放下心來,前路詭谲,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言祁多一些防身的物件。這樣即便是她不在時,言祁也能夠保護自己。
正當兩人都各懷心思時,馬車驟然停下,沈珏心中暗道不好,掀起車簾向外望去。
果然,前面正有一夥手持武器的流民向馬車的方向逼近,看這樣子,人數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