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汪直這邊分粥分得差不多了,沈珏用眼神示意汪直将剩下的工作交給身旁的人來做,四人前往川成縣的地牢。
川成縣的牢獄設在地下,裡面陰冷潮濕,空氣裡還彌漫着一股說不出的怪味。言祁平日裡在東廠的監獄之中來往慣了,東廠監獄裡氣味更甚,待得久了他自然也就習慣這種環境。
但他時刻注意着沈珏,自然觀察到沈珏在剛進獄中時微微蹙了蹙眉頭,言祁猜測着她可能是不喜周圍環境的氣味,便壯着膽子掏出一塊手帕遞予沈珏。沈珏見他那方帕子,神情略帶些疑惑,言祁見狀,微微彎着腰恭順地開口道,“将軍,用它捂着些口鼻吧。”
沈珏有些意外,她沒想到言祁會觀察得如此仔細,連自己這小小的異常都注意到了,真不愧是皇上面前的紅人。不過她确實有些受不住牢獄中的氣味,見狀便接過眼前深藍色的手帕,捂在了鼻子下面。手帕是由絲綢所制,很是柔軟,上面還有着一股淡淡的茶香,讓沈珏不由得回憶起之前無意中抱住言祁時身上的香氣,兩者近乎相同。
四人先來到做菜的廚子牢房之中,那廚子遠遠見到有人影向自己的牢房走來,扯着嗓子便開喊道:“冤枉啊,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真的沒有在欽差大人的飯菜中投毒啊!”
離得近了,沈珏方瞧清楚牢房中的樣子,隻見地上雜亂地鋪着稻草,或許牢房中的犯人晚上就在稻草上将就着睡覺。那廚子蓬頭垢面,身上的衣服又臭又髒,但渾身上下倒還算完好,沒有用刑的痕迹,整個人還有力在欄杆處嚎叫。
“這兩位是陛下派來調查欽差大臣死亡一事的大人,兩位大人一會要問你幾句話,你要好好配合。”王宣殷勤地向廚子介紹沈珏和言祁兩人的身份。
那廚子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訴說自己是如何被冤枉的,希望能早日被釋放,與家中妻兒團聚。
“我問你,李大人死亡那日,飯菜可是由你全權負責?”言祁打斷廚子的訴苦,開口問道。
“回大人,那日的飯菜是由小的全權負責。”或許是被言祁周身的氣派吓住,廚子唯唯諾諾地回複道。
“中途可有其他人接近飯菜嗎?是否有下毒的機會?”言祁繼續逼問。
“小的一直看守在飯菜旁,不曾有其他人接近飯菜,若真是有人趁機下毒,也是在送菜之時下毒,和小的絕無半點關系。”廚子一看似乎有被無罪釋放的希望,回答得更加仔細。
“李大人死亡那日,你做了哪些飯菜?”
“回大人,汪大人先前吩咐道要求小的精簡飯菜,所以小的隻做了一道魚,一道肘子,三道青菜,共計五道菜。”
“廚子說的對嗎?”言祁扭頭問汪直。
汪直颔首道:“此人并未撒謊。”
“汪大人可還記得,李大人是在吃了哪道菜後暴斃身亡的?”
汪直道:“這件事下官記不清了,隻記得李大人在身亡前每一道菜都曾品嘗過。”
言祁看向沈珏,示意由她來做定奪。沈珏輕咳一聲,開口道:“這廚子并不像在撒謊,我看沒有必要一直關在這牢獄之中,不如暫且放他出獄。”
那廚子見狀,喜得跪下磕頭,連連稱贊沈珏為青天大老爺,不住地感謝她。
沈珏一行人又前去審訊送飯的小厮,得出的結論大差不差,小厮也沒有撒謊,并沒有向飯菜中下毒,沈珏又命人将小厮無罪釋放并暗中監視,防止其逃跑。
從牢獄中出來,沈珏陷入了沉思,既然廚子和小厮都未向飯菜中下毒,那麼到底是誰在飯菜中下毒導緻李文成中毒身亡的呢?那毒藥總不會是憑空變化出來的吧。而且這件事情還有一個疑點,汪直和李文成共同用膳,為何最後中毒而亡的隻有李文成一人,汪直卻安然無恙,哪裡有毒藥隻毒害一人的道理。思及此處,沈珏不由得将懷疑的目光投向汪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