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收回右手，借着月光注意到言祁的耳尖泛起了微微的粉色，心情一瞬好了不少。

言祁卻迫切地想換個話題，于是談起了正事，“也不知道汪直現在交代了多少？”

沈珏配合着言祁轉移了話題，開口道：“我猜，他必然會咬定整件事均由他一人謀劃，與其他人并無關系。”

在上任川成縣之前，沈珏曾派出暗衛調查王宣汪直等人，調查結果今天早上才被暗衛送到沈珏手上，情報中顯示，王宣仕途之路并無異常，在一個位子上熬了近二十年才熬到主簿這個官職，但這個汪直，就很有意思了。

汪直是個孤兒，無父無母，自幼由村裡的裡正撫養長大，但就在汪直上任滄州的前幾日，裡正在一場大火裡離奇死亡。要說這汪直的升遷之路倒也不同尋常，他本來因為得罪了其他官員被貶至嶺南，但就在他即将上任嶺南之際，滄州洪水爆發，不知怎的他又被人想起，被派到滄州處理饑荒一事。

情報中特意寫明了提拔汪直的官員是誰，但在這個官員的名字旁邊又加上了一句“意外死亡”。再一細翻情報，那名官員竟是和自家小妾同房時突發馬上風而死。沈珏覺得好笑的同時不免感到荒謬，奇怪的大火，突發馬上風，裡正和那位官員不像是意外而死，倒像是有些人在極力隐藏什麼。

若是她猜得不錯，裡正其實并沒有死，隻是被幕後之人轉移走用來威脅汪直乖乖聽話。那位官員的死因可能并不是什麼馬上風，而是像用過的棋子一樣被人碾碎丢棄罷了。

不過沈珏本來的想法是自己以身入局，将汪直和王宣一并抓獲。但言祁聽了她的計劃後極力反對，最後沈珏拿他沒辦法，隻好帶上他一起。除此之外，言祁還提出可以策反王宣，增加今晚的勝算。沈珏暗中尋到王宣，将那做假的賬本甩到了他的臉上，還未待說什麼，王宣便跪下痛哭求饒，聲稱貪污赈災白銀是他一時鬼迷心竅。

王宣解釋道其實剛開始他貪污的數額并不大，是汪直抓到了他的尾巴，本以為汪直要直接上報朝廷，沒想到他卻推波助瀾，貪污的白銀達到了一個驚天的數字。朝廷派李文成下巡滄州時王宣已經慌了，但汪直卻拿他家人威脅他夥同自己殺了李文成。

這些日子裡王宣一直擔驚受怕，直到沈珏找上門來他的情緒終于爆發，将自己的罪行一五一十交代了個清楚，還說汪直今晚打算用同樣的伎倆毒害兩人，如若毒殺不成，則會派出雇傭的殺手将兩人刺殺。總之，汪直的意思是，沈珏和言祁兩人，絕對不能活着走出川成縣。

聽了汪直的計劃，沈珏索性将計就計，吩咐自己的暗衛在驿站外的角落裡待命，以摔杯為令，将汪直和他雇傭的殺手活捉送官。整件事情唯一的纰漏恐怕就是她沒想到汪直手下并不是一般的殺手，而是訓練有素的死士，和暗衛們打了個平手，還讓言祁為自己擋了一刀。

這人直愣愣地就向着刀光劍影沖來，隻為她擋下那不甚重要的一刀。

沒想到這司禮監掌印，倒是個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