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沖她的背影大聲道:“陛下道三日後在雍和宮閱選秀女,貴人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屆時得了陛下恩寵,可不要忘了奴婢們啊!”
蕭知雲頓時止住了腳步,回頭看着王嬷嬷笑臉的表情。奇怪,好像不像假的。
她沒等來綁人的太監,卻等來了三日後在雍和宮閱選秀女的消息。
蕭知雲不知自己是懷着怎樣的一種心情回了自己房中,放下包袱,整個人攤在床上。
看着窗外樹影在風中搖曳,蕭知雲想,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是她真的變聰明了,還是伶舟行變蠢了?
總之,這是放過了她,不追究的意思了對吧。
不僅如此,接下來的這兩日,王嬷嬷對她态度簡直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客氣得不得了。
蕭知雲一度很懷疑自己的運氣,畢竟好運從來都不大眷顧她。
而她的第六感一向很準。
“清河縣令蕭如晦之女,蕭知雲,年十六。”
閱選這日,蕭知雲穿了身淺綠的衣裙,這是太後最喜歡的顔色。伶舟行一向和太後不對付,若是太後能喜歡她,伶舟行定不會留她在宮中。
選不上就選不上,能回家也好。
蕭知雲上前觐見,依然是蹩腳地向他們行禮:“臣女見過陛下、太後,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從她還在殿外候着開始,伶舟行的目光總是能分毫不差地落在她身上。一瞬間,這抹淺綠的身影好像與夢中岸邊嬉水的女子漸漸重疊,讓他有些晃神。
“蕭知雲。”
他又喊了她的名字,這次卻柔和很多。
蕭知雲怔了怔,随即癟癟嘴,又想起他前幾日過分的行徑來。現在她讨厭伶舟行喊她的名字,喊一次她就記一筆。
場面一度很安靜,太後開口緩和道:“哀家看着,是個不錯的姑娘。”
如她所願,既然太後誇獎她了,那伶舟行肯定不會留她在宮裡了。
鹹魚随遇而安,蕭知雲準備迎接自己這輩子與皇宮無緣的命運,卻有一副絹畫從上而下,啪地一聲扔在了她的面前。
福祿呵聲道:“大膽蕭知雲,竟敢犯下欺君之罪!”
蕭知雲被吓了一跳,于是罪加一條殿前失儀。
蕭知雲:我不是我沒有什麼時候又欺君了?
福祿輕哼一聲:“你且好好看看,這畫像上的女子,與你本人豈有半分幹系?還不快從實招來!”
怎麼又是畫像?
蕭知雲往前挪了挪,撿起面前的絹畫展開,頓時啞口無言。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蕭知雲滿頭黑線地看着這副燙手的畫像,竟覺得神态眉眼間有幾分眼熟。怎麼還拿着……糖葫蘆?
蕭知雲看向下邊的小字,還寫着她的名字,看來畫的是她沒錯了。
這畫像是何是畫的來着?蕭知雲突然回想起朝廷的畫師離開後,自家老爹有段時間神神秘秘的,看上去精神煥發。然後宮裡選她做秀女的旨意下來後,确認了好多次都不願相信。
蕭如晦:自古選秀都希望在畫像上給皇帝留下個好印象,多用金銀财寶賄賂畫師。他一個銅闆都沒出,茶水也未曾請那畫師喝過一口,如願以償地得罪了個透。
蕭如晦:特别蕭知雲還是他臨時拉過來的,沒有梳妝打扮,素淨得不得了,這下寶貝女兒一定不用進宮去受苦了。
蕭知雲想起來了,那日她還在廚房自制山楂糖葫蘆,多沾了不少芝麻,吃的滿嘴都是。然後老爹直接把頭發像雞窩的她喊過去了,還叫她不用管,繼續吃她的便是。
這莫非……就是老爹信誓旦旦讓她不要擔心,說一定選不上的理由?
蕭知雲扯了扯嘴角,所以她應該怎麼答。總不能把自家老爹給供出來吧。
蕭知雲捏着畫像,看着上面的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回陛下,臣女……呃……畫師為臣女作這畫像時,臣女的确是身材有些……豐腴了。”
“後來因為臣女,”蕭知雲絞盡腦汁,半天編不出一句話來,臉都快憋紅了,“臣女太想進進宮了,所以就……就……減了個肥?”
有些話說出來連自己都不信,怎麼還能讓别人相信。
蕭知雲欲哭無淚,在心裡狂嗷。
已老實,求放過。
福祿像是突然聯想到了什麼,恍然大悟道:“陛下,儲秀宮傳出的那位……遲遲見不到陛下便得了失心瘋,對陛下一往情深的秀女,也是她。”
如此誇張的說法,伶舟行不免眉頭跳了跳:“失心瘋?……一往情深?”
他緊盯着這張同夢中一模一樣的臉,想從中看出些破綻來。
蕭知雲(尴尬笑):沒想到吧,全是破綻。
伶舟行一愣,下意識地,他竟偏生覺得這樣才是合理的。
蕭知雲被他盯得脊背發涼,還有些發毛。依照她對伶舟行的了解,一言不發,必是在想壞事。
蕭知雲幹脆躺平,自暴自棄道:“陛下……陛下為何不相信,有些緣分是天命注定。”
“今世,是前世求來的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