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看书网 > 嫁草莽 > 第3章 第 3 章

第3章 第 3 章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正欲上前,斜旁忽然閃出一位佩劍的年輕男子,眉鬓如裁,神情驕矜,昂然擋在他與新婦中間。

三十九郎謝候跟上前來,在李勖身畔道:“此乃先祖母侄孫,谯國何氏的何穆之。”

李勖微一颔首,端詳起何穆之。

如今皇帝年輕孱弱,朝政大權握在會稽王父子手中,谯國何氏則割據上遊荊江二洲,仗着地利與朝廷形成對抗之勢。何穆之便是現任荊江二州刺史、南郡公何威之子,據傳文能揮筆立就、武能以少敵多,志向更在乃父之上,是一少年豪傑人物。

何氏雖有異心,何威卻有北伐之功,若非其餘士族怕他一家獨大,于後方多加掣肘,何威北伐的基業恐怕也不會功敗垂成。

李勖幼年随父母渡江而來,曾親眼目睹胡人鐵騎下中原百姓的慘狀,因此對何氏心存敬意,因就率先拱手道:“原來是何郎,久仰。”

何穆之“嗯”了一聲,面色并不因李勖的态度而稍加緩和,依舊擡着下巴用鼻孔看人。

“論親疏,十七娘乃是我先姨祖母之孫,我的表妹;論人物,我表妹有傾城之貌,琴棋書畫無不精通,為人更有林下之風。李将軍雖擅騎射,可光憑借武力,卻是不足以娶十七娘的。”

李勖眉頭微挑,餘光瞥了一眼衣香鬓影中那柄扇骨光潔的纨扇:她排行十七,她親弟謝候不過小她一歲,在族中卻排到了三十九,可知謝氏子孫之蕃盛。

何穆之見他這個表情,以為他是怯了,語氣透出幾分得意,道:“依禮,新郎應該當場作催妝卻扇之詩,如此方能迎走新婦。”

李勖點點頭,作詩答對這些,他事前早有預料。溫衡已經為他拟就了三首,他早就熟記于心,已經能寫會誦了。

正要開口,何穆之卻又道:“欸,既是作詩,自當有個題目。”

回眸看向身後,朗聲道:“這題目如何拟定,為兄就不越俎代庖了,還請十七娘賜題。”

謝韶音事先并未與何穆之通氣,這會兒卻聽得興起,正躲在扇後彎唇,聞言稍加思索,嬌聲道:“請李郎以’蟾蜍’為題作詩。”

蟾蜍,癞哈嬷也。

這是諷刺李勖癞哈嬷想吃天鵝肉呢,在場衆人無不嗤笑出聲。

李家衆人雖是大老粗,可大老粗隻是不文,又不是不智,如何聽不懂話裡意思?一時激憤難平,忍不住吵嚷起來。

李勖回眸看了他們一眼,他們很快又安靜下去。

李勖搜刮枯腸,在心中将溫衡事先拟好的三首默背了一遍,發現沒有一首能與“蟾蜍”沾邊,他便隻得坦然道:“李某自幼以砍柴漁獵為生,不曾就學。如今雖已讀書識字,依舊沒有臨場作詩之才。倒是事先托人拟了一首,不知十七娘肯聽麼?”

何穆之一衆原本等着看他抓耳撓腮面紅耳赤,或是趕鴨子上架胡謅一首打油詩,哪想這人竟就大大方方承認了他不會,還坦率地将“托人”二字說出口,若不是知道他的出身,他這舉動倒還真有幾分名士之風。如此再要嘻笑,反倒顯得他們這些士族之人沒有雅量。

韶音于扇後撇了撇嘴,心想這人好沒意思,因就嘟哝着“嗯”了一聲。

李勖便從容不迫地将腹中一首背誦出來,末了看向何穆之。

何穆之實在不甘,可是十七娘已經“嗯”了,他便不好再說别的,眸光掠過一旁地上紅泥封口的喜壇,忽然又有一計湧上心頭,笑道:“既是不能作詩,便該罰酒一壇!”

沉默許久的王耀之也跟着附和,“正是!李将軍家在京口,北府重地,我等雖有送親之心卻不便随行,正缺了一口喜酒。将軍在此飲了這一壇酒,也算是圓了這樁憾事。”

一壇酒雖不少,對李勖這樣威猛的武将來說,應該不算什麼,這也算是給了他台階下,一衆人均注視着李勖,等着他識趣地就坡下驢。

韶音忽然覺得意興索然,還以為這些人能想出什麼妙招來,看來不過就是騎馬射箭作詩喝酒這些,沒有一樣能攔得住這莽夫,沒意思極了。若是九郎在這,哪裡用得着這些草包!

正等着聽那莽夫咕咚咕咚的牛飲之聲,卻聽他略有些低沉的嗓音再度響起,“抱歉,戰事瞬息萬變,飲酒難免誤事。某曾立下軍令,我帳下衆将士一概不準飲酒,違者斬立決,某亦不能例外。”

說着将手臂一展,語氣不複先前的溫和,已是十分的不容再議,“上茶來!今日李勖以茶代酒,敬列位!”

謝韶音按捺不住好奇,偷偷将面前的纨扇移開些,一眼望過去,正好見到他脖上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正仰頭将盞中茶一飲而盡,随後向自己望了過來。

韶音一驚,立即又躲到了扇後,一時心跳如擂。

他左臉上似乎是有一方淺淺的笑渦,方才他看到自己,好像是笑了一下?

他笑什麼?

韶音忽然又覺得有些氣,想了想,又将纨扇移開看出去,正對上李勖一雙肅湛的眸子。韶音瞪着眼睛将他狠狠地看了一眼,這一眼終于看清楚了,他左頰上那方“笑渦”實則是一處箭傷。

“哼!”

韶音瞪了他一眼。

纨扇複位。

人聲哓哓中忽聞勒馬嘶鳴之聲,隻聽那不飲酒的将軍朗聲道:“回帳!”

……

夜幕四合,迎親和送親的隊伍高擎火把,烏衣巷自新亭渡口迤逦出一條長長的火龍。

火光映照在行進人群的衣裳上,在暮色中形成一道奇異的分野:一側布麻粗糙,一側錦繡燦爛。

李勖騎着汗血寶馬走在最前,身後是一輛四駕的七寶皂輪通幢車。後面不斷有人追上前來,到馬車旁與車中人說話。

先是小郎君司馬德明。

“……若不是長生道作亂,今年這個時候我們已經身處會稽避暑了。可惜世事變遷,如今我是俗務纏身,十七娘亦嫁做人婦,春在堂也毀于戰亂,真是令人唏噓!唉,竹林佳處,曲水流觞,琴劍會友,詩畫相酬,清風與明月同夜,春林與白日共朝……風雅年月,實在是令人難以忘懷!”

聽語氣,他似乎對謝韶音的出嫁頗為傷感。

李勉行在車左前,将司馬德明的話聽得很清楚,壓低聲音問李勖道:“二哥,他說這一大堆風啊月啊的,到底啥意思?”

李勖面無表情,隻聽車中人答道:“這有什麼?如今叛亂已經平定,春在堂自可重建,不過是時日而已。若心存風雅,無論何時何地都可行風雅之事,我看你不是俗務纏身,而是塵務經心,天生俗物罷了!”

語氣裡竟是存了幾分高高在上的教訓之意。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