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兇猛的就像嗜血的野獸,褚之南被他吓得一抖,碰都不敢碰他一下,往後縮了縮身子,緘默不語。
“啊—啊——”安城胤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痛苦地嘶吼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如雷鼓。
他拼命護着的女孩,他舍不得她受半點傷害,怎麼能夠有人把她打成這樣?他的心像被人一點點撕碎,痛到無法呼吸。
他在她面前一貫隐忍,可看到她傷成這樣,他的最後一絲理智都崩潰了。
“是誰?是誰?”他再也忍不了半分,瘋狂砸着屋内的東西,可怎麼也不能宣洩心中的憤怒,他恨不得從褚之南嘴裡撬出那個人的名字,然後把他剝皮抽筋、淩遲刮骨。
瓶器碎裂的聲音接連不斷地響起,褚之南抱着耳朵尖叫着:“是我媽媽……”
“城胤,你别這樣……”她想要阻止盛怒的安城胤,奈何壓根下不了床,隻能無助地哭喊着他的名字。
爆裂的聲音戛然而止,安城胤浸在暗處嗚咽地站了很久,然後像個傀儡一樣,一步一晃地走回褚之南面前,栽進她的懷中。
“為什麼……為什麼……”少年死死抱着她,仿佛要與她融為一體,分擔她身上的痛苦。
他用手指一點一點觸摸着褚之南的眼睑、鼻梁和唇瓣,像是要将她拼湊好,“我的曦曦,她怎麼能傷害你?她怎麼忍心傷害你?”
看見安城胤這麼心碎,褚之南的心也跟着痛了起來,“城胤,我真的沒事,這麼多年,習慣了。”
“她從什麼時候開始傷害你的?”問出這句話後安城胤整個人都在顫抖。
褚之南麻木地訴說着曾經的經曆:“弟弟死後她就精神不正常,雖然她總是怒罵我,但我還是不死心,常常去醫院看她。隻是初中的時候,她行為越來越暴力極端,不僅傷害她自己,也會連帶着遷怒我。每次去看她,我身上總免不了大傷小傷,後來我也越來越怕她。我以為躲在家裡不去醫院就不會有事,可每當她回老宅的時候,總會在半夜控制不住闖進我的房間對我施暴……”
“爸爸總在我門口看着,但他并不攔着她,他隻是……害怕我還手傷害媽媽……”直到說到這句時,褚之南的聲音才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她眼裡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她知道,爸爸媽媽早就不愛她了。
安城胤捧着她的臉,眼眶猩紅,嗓音沙啞得好像在哭,“曦曦别怕,你還有我呢,我愛你,我愛你……”
褚之南鑽進他的懷中,眼淚終于決堤,一雙眼睛哭得紅腫不堪。
傭人把這邊的動靜通報給了褚奶奶。
衆人聞詢,很快趕了過來。
安城胤毫不避諱地抱起褚之南,通知他們:
“我要帶她走。”
褚奶奶面色嚴肅,質問他:“這麼天寒地凍的,去哪兒?!”
“反正她不能留在這裡了,”安城胤拔高了聲調,“她在這裡隻會受到傷害!”
他心裡還壓着無法發洩的怒火,若不是這兒是曦曦從小生長的地方,他真的會一把火燒了這裡。
褚奶奶攔着他們,情緒有些激動,“就算她不留在這裡,那她也不能跟你走。”
圍觀的安景行夫妻倆大眼瞪小眼,還沒清楚是什麼情況,褚邵倒是站出來說了句:
“城胤帶曦曦走,可以。”
“你又說什麼混話?”褚奶奶甚至厭惡地瞪了眼褚邵,直覺他就是想趕走曦曦。
褚邵卻說:“城胤是個好孩子,大家都看在眼裡,我相信他不會對曦曦做什麼出格的事的。”
褚奶奶沖着褚邵發脾氣,蒼老的聲音莊嚴肅穆,讓人不寒而栗,“那也不行,說什麼也不行!”
安景行撇了撇嘴角,突然冒出來一句:“不知道合不合适,但我想插一句嘴,聽起來你們好像在讨論曦曦的去留,那你們怎麼不問問她的意見呢?”
他的夫人林瞳掐着他的手臂,小聲嘀咕:“自己家的事你不管,别人家事你倒是挺熱心。”
褚奶奶這才擡眉,看向孫女,“曦曦,你說,要不要留在這。”
褚之南勾着安城胤的手臂緊了緊,沉聲道:“既然媽媽要留在這,那我還是走吧。”
親耳聽到褚之南的話後,褚奶奶險些沒站住,她很無力,自責自己沒能照顧好孫女更不夠了解孫女。
安城胤盛氣淩人,一副誰攔他就要誰死的表情,在衆目睽睽之下把褚之南帶走了。
*
寂靜寒冷的街道上,隻有一輛車在行駛。
車内暖氣開得很足,安城胤小心翼翼地抱着禇之南。
禇之南緊緊依偎在他的懷中,天地浩渺,但她好像隻有這麼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新年的鐘聲響起時,他們深深吻在了一起,身後煙花炸響,萬家燈火齊明,好像都與他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