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南城荟主樓大廳。
“裴庭啊,你可真是長本事了!”安城胤一巴掌甩到了裴庭的臉上,“我一直叫你帶人教訓教訓毋同,你都在墨迹些什麼?”
自從毋同帶禇之南去會所之後,安城胤就命令裴庭找個時機教訓她一頓,但現在都已經暑假了,他還是一直沒有動作。
安城胤本來就對毋同懷恨在心,現如今,她還敢誘導褚之南懷疑他,他徹底對她忍無可忍了。
安城胤下手毫不留情,巴掌聲響徹大樓,驚得一衆纨绔子弟站在一旁汗毛直立,不敢插手。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大哥對裴庭發這麼大的火。
裴庭的半邊臉瞬間腫了起來,他有些沒站穩,受力往後退了兩步,但臉上還保持着一副笑嘻嘻的樣子,“真的教訓過了,她也知錯了。”
“還敢騙我?”安城胤甩手指向他安插在裴庭身邊的私家偵探,“給他念念他暑假都和毋同幹了些什麼。”
“裴少在期末考的第一天和毋同一起棄考去酒吧玩了通宵;暑假這些天一直在和毋同見面,勾勾搭搭,交往甚密,幾乎對其言聽計從;并且就在前天,他還把毋同手下經營的小攤貨物掃空了。”
私家偵探機械般念着彙報文件的時候,安城胤煩躁地點了根煙,他是真沒想到自己的好兄弟,居然會陽奉陰違,天天和他打馬虎眼。
待人念完後,安城胤輕吐一口煙霧,隔着一層冷煙斜睨着裴庭,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含着一股肅殺之氣,“冤枉你了嗎?”
“……”
他掐着裴庭的雙頰,咬牙切齒,“這是感情深了,不忍心下手?”
裴庭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吐了出來,還在嘴硬,“沒有……我圍在她身邊不過是想找個合适的時機下手……”
“好好好,還嘴硬?”安城胤揪着他的頭發,狠狠踹了他一腳,“你不忍心,那表哥親自替你下手。”
裴庭臉色瞬間就變了,他知道如果表哥下手那毋同必死無疑,“哥!她可是符爺的女兒,真的不好得罪!!!”
“不管她是誰,敢陷曦曦于危險之地,我就不會放過她。”
裴庭死死拉扯着他的腿,不顧自身狼狽,苦苦哀求:“我求你了,放她一條生路吧,之前她并不是故意讓南南陷入危險的。我、我會警告她,讓她離褚之南遠一點……”
安城胤任由他吼叫,反正他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他翻了下手機,給褚之南發了個消息,确認她在家之後,随即掐滅了煙,擡腿就走。
隻是裴庭卻忽然攔在他面前,雙眸赤紅地問他:“你去哪兒?”
“要造反?”
安城胤盯着面前的手臂,額間青筋暴跳,他一向都是南城荟的權威,沒人敢過問他的動向,更沒人敢擅自阻攔他。
他簡直是在挑戰他的忍耐極限。
裴庭也是急昏了頭,什麼都不顧了,一股腦道:
“你到底是見不得毋同帶褚之南進會所,還是見不得任何人和褚之南交往過密?”
安城胤被他這句話激得更怒了,險些就要對他動手,但他想了想又忍住了。
裴庭到底還是他最好的兄弟,冤有頭債有主,他決定讓毋同承受這一切。
最後他隻命令身旁的人:“把他扔到負一層好好反省反省,沒我的命令不準放出來。”
*
自從到了暑假,毋同就一直待在八支巷,她收留的“小弟”們,全都在這裡讨生活。
跟着她混的人,有的是些無家可歸的流浪兒,有的是她随手搭救的小女孩,有的是她在路邊撿的小乞丐……
八支巷裡基本都是一些小生産作坊,她盤了好幾間商鋪,專供她收留的人在此經營謀生。
小作坊的利潤并不高,她收留的人又多,根本入不敷出,隻能時常偷拿家裡的油水貼補或者找一些人傻錢多的小混混訛取。
這樣下來,勉勉強強也夠維持他們生活,就是她自己過得緊巴巴的,日日節衣縮食。
不過好在她罩着的人都是些懂得感恩的,他們從來不給她惹麻煩,大家在一起十分和美,就像家人一樣。
她跟着他們接觸到不少編織、陶藝、刺繡、木工之類的活,不過她隻對玩泥巴和削木頭感興趣,其他細緻些的活是一點都沾不了手。
剛在後頭廠房中央的空地上鋸斷一根木頭,毋同就聽見前頭店面忽然傳來劇烈的玻璃崩碎聲和一道道尖叫聲。
她霎時提高了警惕,自從她的小作坊被孫乾郎帶人破壞後,她就一直有心理陰影,唯恐她的苦心經營又毀于一旦。
她吩咐身旁和她一起做工的人不要害怕,自己抓起一根木棍就要往外走。
可那些人非要攔着她,不讓她出去冒險,争執之時,門外的人已經闖了進來。
之前在前店忙活的夥計被人捆住手腳扔了進來,幾十名黑衣壯漢一窩蜂湧入,規整地立于廠房兩側。
他們颔首肅穆,似乎還隻是先遣部隊,像是在等什麼大人物進來。
毋同暗自撥通了老爹和裴庭的電話,但是居然沒有一個人接她的電話。
聽着門外又傳來幾陣汽車嗚鳴聲,她頓時有些心慌,聯想到某些不美好的回憶。
前店像是被打劫了一樣,櫃台被砸得稀爛,櫥窗裡精美的手工藝品摔得四分五裂,謝坤和謝佑二人像門神一樣站在門口,滿臉兇神惡煞的,早就把巷子裡的人吓跑了。
他們負手而立,等第二波車隊竄進小巷時,殷勤地小跑過去給隊首的那位開車門。
安城胤從車上下來時,天色都陰沉了起來,狂風卷起地面的灰塵,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潮濕的砂礫的味道。
他踩着倒地的門店招牌,穿過一片狼藉的前堂,身姿筆挺地站在滿地木屑的廠房中央。
他進來時,圍守在四周的黑衣人紛紛挺了下身,渾身緊繃了起來,論誰都看得出來,安城胤就是他們的首領。
他那深邃的雙眸天生就自帶一股壓迫感,眼中的輕狂桀骜絲毫不加收斂,輕蔑地俾睨着像羊羔一樣待宰的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