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急着投胎啊?有沒有公德心?”方雪穗罵的過于激動,甚至帶出了幾分家鄉小鎮的口音。
待汽車卷起的風勢稍減,方雪穗才勉強睜開紅腫的雙眼,卻在看清車牌号的一瞬間,腦子裡迅速拉起警報,反應極快地拔腿要跑,卻被兩個從車上下來的保镖一把抓住。
保镖身後的人上前盯着她,吹了個口哨:“方雪穗,叫我好找啊。”
方雪穗跑不動,緊張發顫的面容在擡起時迅速調整成一副乖順、讨好的笑容:“李少,好久不見,這麼巧呢。”
她嘟起嘴,語氣幽怨,但眸光卻有股子柔媚的刻意:“您手下人把我手攥痛了,您也不幫幫我。”
李其航叼一根煙,吐出一口煙霧,上一秒在笑,下一秒卻騰出一隻手,重重地帶有屈辱意味地狠狠往方雪穗臉上拍了幾下:“膽子這麼大,賣假貨給我?”
“假貨,怎麼會?李少,我保證絕對不是假貨!”關節處的壓迫感讓血液循環變得緩慢而艱難,方雪穗忍着麻木的痛意,幾乎是尖叫着保證。
李其航卻不聽那些:“要麼還錢,要麼……”,他站在方雪穗側面,目光從她的胸、屁股、腿一一掃過,“肉.償。”
方雪穗慘白着臉賠笑:“我這麼醜,怎麼配。”
她已經很久沒去美容院做保養,皮膚狀态大不如前,像皺皺巴巴沒有剝好皮的雞蛋,回國以來更是忙得四腳朝天,每天早上爬起來用清水抹一把臉就往外跑,即使偶爾化妝,但四處跑酒局拉投資,擠地鐵從城市的一端到另一端,被曬得臉上油膩膩的,絕沒有半分美感。
“是挺醜的,但是蒙住臉就行了。”李其航嫌棄地看她一眼,得出一個結論。
臉不算絕美,可是身材前凸後翹,該有的一點兒不少。
方雪穗咬牙,她維持身材是為了在劇組需要不露臉的替身演員時,可以自己上,這樣少花一分錢。
蒙住臉?李其航是真的餓了吧,一個富二代怎麼這麼饑不擇食,京北的富二代素質真是越來越差了。
“真不是假貨,李少,我發誓。”方雪穗信誓旦旦地保證。
李其航不信:“那你說清楚,這東西,你哪兒來的?”
方雪穗暗自咬牙,哪兒來的她怎麼能說。
于是她開始轉移話題,和李其航這個胸無點墨的富二代講道理,企圖把他繞暈:
“李少,如果真是假貨,您要叫我吃苦頭、栽跟頭,我方雪穗心服口服地認,甭管是您要打要殺,我都活該受着,可我實在是冤枉,您是京北響當當的人物,我還指着您多多擡手幫我,怎麼會故意賣假貨斷了我自己的路?李少,貨假不假暫且不論,可我一顆心絕對真……”
方雪穗滔滔不絕地講,服軟、自貶、吹捧、訴委屈、表忠心,由淺入深,頭頭是道。
李其航的面上浮現了一絲動搖,和疑惑。
方雪穗敏銳地觀察到他的變化,繼續乘勝追擊:“李少,您火眼金睛,心明眼亮,今兒這事一定是有人挑撥,您也知道我以前年紀小不懂事,得罪了不少人,遇上您這樣出手闊氣的貴人,不知道多少人眼紅我運氣呢。”
李其航已是半信半疑:“真的?”
停在不遠處的古斯特半掩于蔥郁的樹影中,陽光折射穿過經典的飛天女神徽标,銀白的金屬表面泛起溫潤的光澤。
謝梁禮冷淡地瞧着窗外的一切,心底湧上無限的嘲弄。
方雪穗那張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靠着三寸巧嘴把破爛玩意兒賣出天價這一招,她從大學就會用了。
當初京北大學導演系和金融系戶外聯誼,偶遇暴雨,大家都沒帶吃的,唯有方雪穗帶了,她玩笑着跟大家說要玩兒拍賣遊戲,把一包小浣熊幹脆面拍賣出了一百塊錢的高價,有幾個覺得方雪穗趁機訛人的同學提出異議,卻被方雪穗笑嘻嘻地說服。
最後方雪穗錢到了手不說,還賺了個有意思、會活躍氣氛的好名聲。
所有人幾乎參與到了方雪穗的“遊戲”,唯有謝梁禮不為所動,從頭到尾坐在角落看書。
方雪穗被激起了勝負欲,巧言令色地跟謝梁禮推銷自己親手做的蜂蜜雞肉三明治。
謝梁禮頭也沒擡,冷淡地回了倆字兒:“不要。”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盡管謝梁禮相貌不凡,氣質隐隐透出不同尋常的矜貴,但他冷傲寡言,拒人于千裡之外,方雪穗不知道他的身份,沒有過多糾纏,灰溜溜地走了。
車外,李其航已經被方雪穗的歪理邪說忽悠得快要繞進去,他身邊的保镖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挂斷電話後在李其航耳邊提醒了一句,李其航恍然大悟似地醒了過來。
“你還想繼續忽悠我?臭婊子!”他急赤白臉地怒罵。
還沒反應過來,李其航已經揚起了手,他惱羞成怒,想要掌掴方雪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