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方雪穗才沉沉地睡去。
她沒想過再去傍謝梁禮,誰天生下賤願意去讨好前男友。
當然,謝梁禮大概從未把她當作前女友,她也是夠好笑的,跟他在一起好幾年,到頭來連個“女朋友”的名頭都撈不到。
所幸,至少有錢,沒有人财兩失。
可是,現在謝梁禮偏偏不肯給一條活路。
若要走出一條活路,又不想長久地當男人的玩意兒,她隻能這樣做。
初桃的提議雖然和蚍蜉撼樹一樣愚蠢,但走投無路的蚍蜉不得不固執地搖動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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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當天晚上,方雪穗拖着缺個輪兒的行李箱,徑直從今禾的大門進去,沒有人攔她。
前台笑容得體:“女士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
方雪穗扯出一抹禮貌的笑:“我要見謝梁禮。”
前台做出猶豫再三的樣子:“抱歉女士,謝總不見陌生人,如果您要預約和謝總的見面,請留下身份信息以及……”
方雪穗問他:“你不認識我?”
前台搖頭,想要再開口說些什麼。
方雪穗打斷了前台即将到來的車轱辘話。
她摸着平坦的小腹,一張笑臉兒突然便梨花帶雨地哭起來:
“我馬上就要生了,已經懷胎十月,是謝梁禮的孩子,總不能生在大廳吧……”
前台大驚失色,不知道怎麼接話。
方雪穗哭得專心,心裡卻在冷笑。
看吧,編好的話不知道怎麼說了吧,尬住了吧,活該!
她從大門走進來,拖着這麼破的行李箱,這大廳守着的保安一個個瞎了似的,沒有一個人攔她,怎麼偏偏到前台這裡,開始玩車轱辘話這一套了。
明明知道她是誰,非要面不改色地編出瞎話騙她。
小樣兒,論編瞎話,這麼多年,她還真沒遇到過對手。
前台陷入了沉默,嘴角挂着的職業微笑完全凝固,眼睛慌亂地往右邊瞟了一眼。
方雪穗都快被氣笑了,跟她在這兒演呢,偏偏演技這麼爛。
果然,方雪穗還沒哭上一分鐘,右邊的拐角閃出一道西裝身影。
甯川站到她的面前:“方小姐。”
方雪穗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根本沒有的眼淚:“甯秘書,真榮幸,您沒有失憶,還記得我姓方呢。”
甯川讪讪地笑:“方小姐,您說笑了,我剛剛路過,您有什麼事可以讓我處理。”
方雪穗往他筆挺的西裝掃了一眼,露出一個笑容:“甯秘書,西裝穿得這麼整齊,出去約會?約會可是好事,挑這麼個大晚上,難道見不得人?”
把她逼到這裡來主動獻身,可不是見不得人麼。
甯川聽得出來諷刺,苦笑着告饒:“方小姐,我隻是聽命令辦事,您就别為難我了。”
方雪穗懶得再扯:“他在哪兒,我來了,他難道不見?”
甯川想了想:“方小姐,老闆讓我給您帶一句話。”
方雪穗:“直接說原話,不要說你美化過後的版本。”
甯川這人,太通人情世故,狗嘴裡吐出的話,在他這兒,都能變成動聽的馬屁放出來。
“老闆說請您洗幹淨再去。”
“……”
其實稍微美化一點,也不是不行。
甯川把方雪穗親自帶到直接通向十九樓的專屬電梯。
上電梯前,方雪穗盯着甯川,沒頭沒尾地來了句:“甯秘書,你不恭喜我出院麼?”
甯川愣了幾秒,恭敬地低頭:“恭喜您順利出院。”
方雪穗面無表情地笑了下。
電梯門緩緩地向中間靠攏。
大廳的光束被一點點壓縮,變得細長而耀眼,最終化作一線,在“咔嚓”一聲輕響中徹底消失。
包裹住方雪穗的隻有那部豪華電梯壁面反射出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