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天朗氣清,惠風和暢,聖山水苑的清風堂門口圍滿了看熱鬧的人,此刻堂内的氣氛卻是低到了零點。
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溫賜一席黑色的衣服,臉色似乎也很不好。溫玉竹依舊是搖着扇子,悠閑地看着,仿佛事不關己。
溫落塵坐在相對偏僻一點的角落,手中把玩着扇骨,嘴角噙起一抹笑,似乎若有所思。
宋康年嘴角顫抖,最終還是顫顫巍巍的開口:“殿下,此人經過我們昨天的察看,着實不是我們宋府下的手呀!”
溫賜皺起眉頭,不耐煩地揚了揚手,打斷了還想再說的宋康年,直接了當地問到,“這個人最後出現在哪裡?”
宋康年聽聞後似乎有些猶豫,嘴裡吞吐了好幾下,還是沒發出聲音來,溫賜不耐煩地說,“無妨,你直接說吧。”
“殿下,是我。”溫玉竹收起了扇子,“這個人昨日侮辱女子,本來就受了傷,我命人安頓他了。”
溫賜冷哼一聲,“皇叔,那他怎麼會死到浣衣房去?”
溫玉竹輕輕地笑了笑,“我何曾知道?殿下,慢慢查。”
旁邊浣衣房的男子接口道:“太子殿下,是這樣的的,這個人昨天從井裡撈起來的時候,身體已經膿了,沒有刀劍之類的傷口,反倒有咬痕……更像……”
“說。”
“……更像是服了毒藥,被人推下去的。”
門口衆人似乎也開始窸窸窣窣地掩面讨論起來,宋康年也歎了口氣,低着頭不再言語。
“可問殿下此人武功如何?”溫玉竹搖起扇子問到。
“……不堪。”溫賜略帶無奈地說,真要是說此人武功高強,被如此簡單地殺害,反倒丢了自己的臉。
“既然如此,那便不像男子下手,将屍體明目張膽的放在顯眼的位置,卻并未處理,”,溫賜旁邊的黑衣侍衛一直保持沉默,此刻突然開口說道,“更像是……女子所為。”
楚祈安心裡了然,将目光移至宋康年的身上,見那人果然聽到後擡起了頭。
“是的,王爺,那日中午……可有女子與其起過沖突?”宋康年眼睛滴溜滴溜地轉,生怕無法引導别人說出那個人一樣,他故作疑惑的樣子,“我實在記不清了……”
宋府之事,無論大小,隻要是在明面上的事情,哪件他不知道?
“诶你!記不清還非要說出來?這不是明裡暗裡指着我呢?!”楚棠一下沒忍住,脫口而出。瞬間,清風堂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在她的身上。
楚祈安心下一驚,這……就自爆了?但又立刻了然,這樣倒更像是正常人的表現,沒做虧心事,為何怕鬼敲門?
“楚姑娘,你……那日中午……”宋康年就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臉上略帶驚恐的說:“他是撞了你,但也罪不至死吧!”
楚棠面簾下的臉都要氣歪了,這老頭,這不是已經默認了她就是兇手嗎?幸好同楚祈安所說一樣,不然她現在可能真的就要暴怒到當場打人了。
随後,宋康年臉上帶着一種悲痛的表情,背着手,仰天長歎道:“雖然貴府和我們宋府一直是競争對手,但是我們宋府的都是真心待你們的長輩,你也不至于為了小小一個綢緞生意,讓我們為難啊。”說着,眼眶還泛起了紅。
楚祈安心裡一陣冷笑,果然和想的大差不差。故意說出綢緞生意,讓大家都想到楚氏和宋氏近日以來的确有沖突,得了便宜還買乖。
惡心。
這些話正如昨日晚上兩人所推測那般進行,夜色漸濃,房内仍舊亮着油燈。
“你不覺得,這件事情我們嫌疑很大嗎?”楚祈安冷靜思考,對楚棠說道。
楚棠明顯愣了一下,她似乎有些不解,“我就扇了他一下啊,你也沒怎麼他啊,而且是他自己撞我的,總不能說是我殺的吧,我一個弱女子,怎麼殺得了他一個男人啊?”
楚祈安歎了口氣,“這男子明面上死在宋氏之地,宋府近日行銷綢緞本就是壓我們一頭,宋康年完全沒有動機這樣再來陷害我們。”
“隻有我們有嫌疑,在宋氏地盤上上演這樣一出戲,壞了風水,與太子結仇,背後難免遭人诟病,緻使他的綢緞很難大賣。”楚祈安看着懵懂的眼前人,“于公事上,我們有嫌疑。”
“那我們隻是女子啊,楚宋之争持續很久,人人都知道啊,我們怎麼會貿然對付宋氏?”楚棠明顯有些緊張了。
“是,人人都知道,人人都會像我們剛剛那般想,我們是楚府的人,父親不在京城,我們在外行事代表的是楚府,你可知道?”楚祈安舉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她緩緩開口,“況且此人今日早上與我們起了沖突。于私,這事我們嫌疑最大。”
“剛剛我所言,皆是尋常人的想法,所有的箭都指向了我們。”
“我們這樣想,旁人自然也會這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