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想知道，楚姑娘什麼時候可以試着喜歡我?”

這句話如同猛地砸入水的石子一般在楚祈安心頭炸開，她一向清醒的腦袋暈乎起來——試着，喜歡他麼……

她現在喜歡他嗎……楚祈安扪心自問道。

如果不喜歡他，她為什麼同意溫落塵一次次的同行，如果不喜歡他，她為什麼看見溫落塵受傷心頭會如此慌亂，如果不喜歡他，她為什麼不會反感溫落塵的親密接觸，如果不喜歡他，她為什麼看見溫落塵身邊的莺莺燕燕會有些不是滋味……

想必是喜歡的吧，或許是喜歡的吧。

她埋在溫落塵的頸窩處，聞着那雪松清香，小聲嘟囔道:“喜歡啊，怎麼會不喜歡？”

不過她這句話剛剛說完，楚祈安猛地意識到了一件事，她掙開溫落塵的懷抱，向身後看去——王淩已然消失了。

她愣着，不知在思索什麼，溫落塵站在她的身後，溫聲提醒道:“他通過鏡子而來，必定是又通過鏡子而去，楚姑娘不必挂念，興許是他還有未曾告别的故人吧。”

“你說……他方才說的被人救了，那個人會不會是——”楚祈安壓下聲音猜測道:“溫，靈。”

山林裡，一陣黃光旋風般閃過，在空中扭動，旋轉着。待到黃光散去，王淩“啪”一下摔到了地上。

“嘶……”王淩揉了揉腰，他費力地爬起來，坐的端正。

他的身前坐着一位束着高馬尾的少年，背對着他，似乎對于他的出現并無太多興趣，見到落地的“噗通”聲，溫靈甚至并未偏頭，隻是開口道:“回來了。”

王淩眼眶泛起紅色，他顫抖着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是身前的人繼而開口道:“現在信我了嗎？你已經救下他們了。”

“你……是真的溫靈嗎？”王淩顫聲道，随即沒有等待身前人的開口，他低下頭，捂住腦袋，有些崩潰地追問道:“既然你沒有死，那這麼多年，你都在幹什麼？！你為什麼不回來找我？！”

溫靈輕輕歎息一聲，其中包含了無盡的情緒，“我為什麼要找你？你過得不是很好嗎？”

王淩抓狂起來，他猛地站起，眼尾向上，此刻看起來是悲哀與憤怒到了極點。這種表情從未出現在他的臉上，此刻對着眼前這張與他有七八分相似的臉頰，王淩忍不住站到了溫靈身前，他顫抖着開口:“我過的好嗎？你知不知道，每天夜裡，我夢裡都是你，你知不知道，午夜夢醒，所有的甜蜜都化作灰燼，每當我要清理它的時候，它總是從中冒出一團烈火，就算是餘溫，餘溫，也在狠狠地燙傷我的心!”

眼前人還是往日那般冷漠的模樣，她甚至一直低着頭，并未擡眼看王淩一眼，王淩忽然感覺渾身力氣都被抽取了一般，他哽咽起來，“為什麼要來找我？是啊，我有什麼理由叫你來找我啊，我們算是什麼關系啊。”

“可是，我早就告訴你了，我喜歡你，就算你是男子，我也喜歡你，你知道我發覺自己不對勁時那幾日的輾轉難眠嗎？為什麼啊，偏偏是你，偏偏你并非女子，又偏偏是我，偏偏是我喜歡你?”

溫靈忽然眼皮跳動了一下，似乎聽到了什麼關鍵詞，她掀起眼簾，直直地看向王淩。

王淩此刻眼眶周圍盡數是紅色，紅的宛如桃花釀血，一張臉泛着白，眼神裡是無盡的悲哀。

“我何曾說過我是男子?”溫靈輕飄飄的說道。

身前的人恍然如同遭受了一個晴天霹靂，癡癡地重複道:“你……你不是男子?”

溫靈站起身，她比王淩要略矮一些，但是此刻身上氣勢卻淩冽地可怕，她緩緩向前走着，直直地看着發呆的王淩，勾出一個淺笑，“我何曾沒有找過你?每晚夜裡我們不都在一起嗎？”

在每一個深夜你的夢裡，我們不一直在一起嗎？

王淩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是你……真的是你嗎。”他臉上全是震驚，在此之後他的耳朵泛着一層薄紅，王淩不由得想起來，青春的少年在夢裡曾經将溫靈想象作女子，兩人竟是無羞恥地、日日夜夜地……

他在心裡痛斥自己果真是畜牲啊，又弱弱地問了一句，“一直是你嗎，包括……”

溫靈輕笑一聲，她此刻聲音不再似往日冰冷，反而增添幾分嬌柔，“包括你我夜裡纏綿，難不成我還真是個男子了？”